黑云翻墨未遮山,卷地风来忽吹散。
午时刚过,徕徂山上空乌云渐密,一场多日将下而未下的暴雨在紧锣密鼓酝酿着,而往常人迹罕至的山脚下,一场已持续半个多时辰的搏杀依然不见停歇迹象。
汪召才能平庸,但毕竟从军已久经验丰富,一开始被李整打了个措手不及稍显慌乱,很快便凭借兵力优势将战局渐渐扳回。
而李整所率三千本家子弟兵虽个个作战勇猛,可面对数倍敌军,亦不敢太过深入敌阵,以免遭受合围。因此,发动突袭之后,李整集结战阵,指挥士卒步步为营向前压迫,意图借己军的个体战力优势及娴熟配合逐步蚕食敌人。
若无外力加入,这场战斗估计打到天黑也难分胜负,最终结果十有八九是双方各自罢兵回营。
这种情况,正是汪召想要、而李整和岑璧都不能接受的局面。
“岂有此理,占尽兵力优势却一味龟缩不前,为将如此,手下兵士怎敢奋勇争先!”
在谷内遇伏受挫,好不容易脱身出来,为掩盖自己大意导致的损兵折将,岑璧此时急需一场胜利,因而即便知晓汪召的对敌之策不无道理,也摆出一脸愤慨的表情痛声急斥其人畏敌惧战。
“蠢货!敌军虽少,却是有备而来,冒然出击正合对方之意!我等兵力数倍于敌,只需结营自守、休整兵马,待敌气力衰竭再一鼓作气杀出,到时曹军必被吾所击破!”
看岑璧灰头灰脸从谷中退出,不知耻而后勇的助己抗敌,反倒跑来面前大放厥词,汪召气得直跳脚,若非大敌当前不宜内讧,手中马鞭早劈头盖脸抽了过去。
汪召老儿,你呕心沥血消耗曹军战力,到头来还不是徒做嫁衣!哈哈哈!
见汪召不为所动,坚持耗敌之策,岑璧心下大喜。
岑璧料想曹军作战良久体力渐衰,而自己虽刚从谷中战略性撤退,但实际战损却是不多,若于此时率阵突前,借以逸待劳和以众击寡二者之利,必能一击而溃敌。
“待敌气力衰竭?哼!无胆匪类!老匹夫你便枯守阵中,瞧瞧本将军如何破阵杀敌!”
于是,放下一句豪言,岑壁急不可耐的领兵直奔李整而去。
“混账!事到如今还敢大意轻敌,小儿浅薄无知,却要误我大事!可恨,可恨啊!”
结怨已久,汪召如何不明白岑壁那点小心思,只是未及阻拦,对方就拍马跑出十余丈远。
另一边,看汪召只守不攻,未能一举破阵的李整暂缓攻势,打算等司马懿率军赶来,合兵一处后再与敌决战。
未让李整久等,当岑璧全身披挂,只身在两军阵前搦战之时,司马懿领着万余生力军抵达战场。
“汪召背山自守,一时难以击破,我实不愿遣麾下将士与其对耗,仲达可有破敌良策?”
“东风甚紧,前来途中我已命军士多备柴禾,稍后以火攻之,则敌阵自乱。”
“仲达思虑缜密、谋划周全,真乃天下奇才!”
李整闻言大喜,又看岑璧在阵前耀武扬威,一提手中长枪对司马懿朗声笑道,“仲达且在此压阵,待某去会会那厮!”
“子修伤势初愈,不可逞强……”
见李整要亲自上阵与岑壁搏杀,司马懿忙上前阻拦。
“仲达于此安心观战,那厮心浮气躁,徒有一身蛮力,非是某之敌手。不用二十合,某必将其一举擒拿!”
李整心意已决,司马懿便不再劝,待得知阵前挑战的敌将便是岑壁,古井不波的双眼微微一动,嘴角泛起一丝阴冷笑意。
“大将岑壁在此!谁敢前来送死!”
人贵有自知之明,从这方面讲,岑壁挺贱的。
“你就是岑壁?”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某手下不斩无名之将!”
“某乃乘氏李子——”
“废话少说,看枪!”
卑鄙!
李整大怒,急急避过岑壁偷袭,反手一枪朝对方心窝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