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此时也是颇多感慨。无尖不商本是指米商售米之时,除了要将斗装满之外,还要再多舀上一些,让斗里的米冒尖儿。因此才称为无“尖”不商。可不知何时,却变成了“无奸不商”,这才有了奸商这一行业。虽然还仅仅是宋朝,奸商较之“尖”商便已经多出许多来了。
刚刚想到这里,奸商便跳了出来。
白胡子老商贾抖了抖衣袍,说道:“我等入股便是自家人了,那造出香皂的秘法,想必田公子不会再敝扫自珍了吧?”
鲁迅说过,“凡是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你们都可以扣在我的头上。”莫言似乎也说过这话,好像还有马云。
但田十一此时想起的话,却真的是鲁迅说过的。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田十一从来不认为世人有多么的善良,对于这种局面早便预料到了。
看了看白胡子老头,田十一奇怪地问道:“不知这位掌柜如何称呼?”
想要一下子记住三十七个名字和他们各自经营着什么生意,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算记住了,想要一一对应到本人,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以不认识白胡子这事,每个人都觉得很正常。
白胡子再次抖了抖衣袍,颇为自傲地说道:“老朽卢俊名,家中薄有良田,且家中佃户养猪者颇多。田公子可以称呼我为,卢员外。”
田十一不禁挑了挑眉毛,不知这位卢员外与梁山那位卢员外,会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
此时众商贾个个脸色难看。四民是为“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位,而农户却在第二位,仅次于士大夫的存在。
白胡子卢员外这话分明是在告诉众人,我卢俊名不是商贾,而是农户。弦外之音便是,尔等商贾,焉能与吾相提并论?
田十一笑了出来,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那只“鸡”。
面对着众多商贾,田十一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年,三年之后,田某便将香皂的生产流程向公司的股东公布。”
三年公布生产流程,这是田十一的真话。因为三年后全大宋怕是有许多工坊能摸索出香皂的制作方法,那时真就没什么保秘的必要了。
重要的是要在这三年里,树立起自家香皂的品牌来,这样才会具有持续的竞争力。当然,前提是在座的这些商贾们,能在自家那位大舅哥的造反风波中活下来才行。
卢俊名却非常不满意,歪着脑袋质问道:“焉何要吾等再候三年,如今又有何不同?”
十一哥看傻子一样看了卢员外一眼说道:“现在公布配方,怕是用不了多久全大宋的人都会生产香皂了吧,那还开个屁的公司?”
卢俊名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对于十五六岁毛孩子商贾敢对自己堂堂农户不敬,非常非常的生气。不料田十一却继续说道:“卢员外本非商贾,为何要跑来与我等下贱之人为伍?来人啊,送客。”
“你……”
卢员外怒极,田十一这话分明就是不同意他入股了,那可是四十倍的利润啊,就算为此背上商贾之名都是值得的啊。
“老夫家中还有三百亩果园。”卢员外说道:“没有老夫,看你们到哪里买果子去。”
开果酒作坊的张掌柜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地说道:“张某可从来没买过卢员外家的果子。唉,高攀不起啊!”
众商贾哄堂大笑起来,卢员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眼见西楼的服务员过来送客,卢俊名气得直喘粗气,气急败坏地说道:“好好好,老夫到要看看尔等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走过田十一身边时,卢员外恨声说道:“今日之事,卢某记下了。”
呵,田十一诧异地看了老卢头的背影一眼。心说自己要是穷凶极恶之徒,保管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卢俊名一看就是个刺头,为了公司的安宁,绝对不能让其入股。如今这样处理,既起到了杀鸡骇猴的效果,又满足了十一哥的一点小心思。
什么小心思?那是一种很难说明白的心思。
天宫有三十六天将,秦始皇有三十六郡,孙武有三十六计,阿里巴巴有三十六大盗,就连梁山都有三十六天罡星,凭啥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三十七?
只是田十一忘了,这里的三十六没算上王少物,更没算上他自己。
接下来就要商谈具体的入股细节了,这些事被田十一丢给了濮成。若是让十一哥跟这些个商贾争讲上十天八天的,估计田十一会直接把公司解散掉。
终于为自家的“西楼股份有限公司”召齐了股东,十一哥心中美极,摇晃着出了西楼,想去街上逛逛。
“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摇着一表人渣,在周遭士卒的护卫下,田十一漫无目地游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