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管事心里的火腾的一下涌了上来,若不是因为此时不便发怒,他已经把这些个账房骂个狗血淋头了。
强压着心头怒火,孔管事接过王府账房递过来的西楼账簿,扫了一眼就傻住了。
这是账本?谁家的账本会长成这样?
横横竖竖将纸分成许多小格子的线条就不说了,那些个曲里拐弯的符号都是些什么东西?这西楼,莫非是想抵赖不成?
孔管事没有说话,只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田十一,希望这位少年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田十一的注意力之前都在傻笑的百花身上,此时感觉到孔管事的目光,抬手示意濮成解释给王府众人听。
孔管事心中有些不高兴,觉得这田姓少年好大的架子,竟敢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看来一会儿赢了赌局,应该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呀。
濮成大大方方走了过来,指着账簿解释起来。
王府的那些账房们,本事是有的,一听就明白过来。这账簿中大项、小项、杂项,分列明晰,收入出支一目了然,竟是说不出的简洁。至于那些个符号,只是听了两遍就能大概知道哪个符号对应着那个数。若用这些符号记账,实在是省却了许多的功夫。
能在王府里谋上差事,个个都生了一副花花心肠。
几名王府账房互视了几眼,竟是同时摇起头来,表示看不懂、听不懂,示意濮成直接讲给孔管事听。
这种记账方法是极好的,那些个曲里拐弯的符号也是极简便的。但正因为太好,所以王府账房们必须学不会、听不懂。
若是真个学会听懂了,以前两个人的差事一个人就足以应付了。那样的话,肯定会有不少管账先生丢了差事,谁又能保证丢掉差事的不是自己呢?
人心齐泰山移这话,此时放在这些个王府账房身上,竟然奇迹般的合适。
孔管事此时关心的只有胜负,根本没想那么多,是已仔细听着濮成的讲解,不时还在纸上记上几笔。
一笔一笔账目十分清楚,孔管事轻易便能分辨出西楼的账簿没有作假。只是那抽奖活动,怎会有如此高的纯利?
毛笔刷刷刷地写着,汗一滴滴地滑落,孔管事似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一万六千余贯啊,区区一次抽奖,竟是赚了如许多的铜钱。这哪里是抽奖,分明是抢钱啊。
明明是一场必赢的赌局,如今竟是输了,而且输得没有任何悬念,简直称得上是完败啊!
孔管事回头望向明显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心中的震惊让他喉咙里一阵阵发干。如此年纪的小小少年,怎会有如许多的赚钱门道?
“难怪这少年会与程管事定下赌约,因为西楼根本就是必赢的呀。再回想那程管事,根本就是一头猪啊!”孔管事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