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董书恒就非常喜欢。桌上还有一小碟肉酱和一小碟咸菜。董书恒坐下来,熟练地将小菜倒到奶白的鱼汤面上。
一股浓郁的鲜味,迎面扑来。这没有被污染过的野鱼就是鲜啊。
呲溜一口面条下肚,微微有些烫,但董书恒就喜欢这种温度下入口,如果温度再低些,就会感觉到腥味。
不经意间,董书恒瞥见旁边的慧儿在抿着小嘴。显然是害怕少爷看到自己咽口水。
“慧儿,去厨房再端一碗过来,就说本少爷不够吃。”
“哦,是,少爷,可是您以前一碗都吃不完。”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慧儿心中疑惑,少爷昨天醒来一直对自己很温和,怎么突然间生气了?想归想,慧儿还是去厨房又端了一份过来。
董书恒吃了一份,接过慧儿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说道:“我吃饱了,这份你端去吃了吧,别浪费了。”
这时,一个小斯来报,大掌柜来了。董书恒让小斯将大掌柜引到书房。
大掌柜名叫刘明远,从小和董书恒的父亲一起长大,亦仆亦友。
其长子刘青北跟洋人学过外语,是个通译,在上海的润吉贸易商行做事,次子刘青南好勇斗狠,跟着刘大海跑船。这个老掌柜可谓是把自家和董家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董书恒抬头望去,只见一位五旬老人,缓缓走来。老人身形瘦削,但是十分干练,下巴上的一缕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鼻梁上的一副眼镜,又让老人看起来开明许多。
董书恒赶忙起身迎了上去,微笑着说道:“明远叔,书恒身体不适,不得已让您前来相见,还请见谅。”董书恒对这位老人甚为尊敬,以子侄辈见礼。
“少爷,折煞老夫了。主从有别,东家万万不要失了尊卑。今天没有外人在场就算了,下次万万不可如此孟浪。”刘明远一脸严肃地说道。
“嘿嘿,明远叔,我下次注意还不行嘛!”董书恒像个孩子一样笑道。
“你呀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刚才夫人已经跟我说了,准备让你完全接手董家产业。所谓“承其冠,受其重”,如今你承接家业,就要做好准备。”
“嗯,我准备好了,明远叔!”
“慧儿,你出去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董书恒突然转头对慧儿说道。
慧儿点头应诺,走出房间带上门,远远地站在门外。
书房内,刘明远一脸严肃。
“有什么话,东家请明言。”
“明远叔,这里就咱们二人,不必有什么忌讳,您对当前朝廷的形势有什么看法?”
“当前清庭暗弱,内有发匪之乱,攻下江宁,建都立国,已成气候。外有列强环伺,贪婪残暴,不断吸我朝之血,此乱世也。”刘明远说道。心中暗想,少爷怎么对时局感兴趣了。
刘明远虽是一个掌柜但是年轻时也是一个秀才,且最喜欢针砭时弊,因此该被官服拿了秀才功名。
后来在董书恒父亲的帮助下,才在董家做了掌柜,最后成家立业。
“然也,明远叔真是一针见血,明远叔这般见识不知强过朝廷多少总督巡抚,屈尊我董家做大掌柜真是屈才了。”
“折煞老朽了,老朽也就只能在你这个娃子面前倚老卖老罢了。”
“明远叔,我们扬州盐商为什么能被世人称为“一品官,二品商”,还不是因为我们扬州盐商不仅言商,还懂政治。”
“如今这大势之下,我们再固守家业,岂不是坐等他人鱼肉之。”
“不知东家,欲何为?”刘明远正色道。
“说实话,明远叔,我只有模糊的计划,不过有些事情可以先做起来了。第一,请明远叔帮我挑几个可靠的人,一个面孔生一些,为人机灵,善于交往,这个人必须要能牢牢掌控在我们手中,还有几个我准备做贴身侍卫,我准备带在身边,上次的事情我觉得有蹊跷。”
“第二,帮我准备一笔现钱,大概十万两,我想这应该不影响柜上的周转。这笔钱我有急用,而且暂时是没有收益的,后面可能还要投入,我准备跟朝廷做一笔大生意。”
“我后面准备出去走一趟,去一下盐场,然后去趟上海,你往上海的柜上再转五万两,可能要用到。”
“行,少爷,家里的银钱都是老爷辛苦积攒的,希望少爷用之要慎重。老夫也不多问,少爷觉得该做就去做。”刘明远说道。
不知这个少爷为什么受了伤反而开窍了。以前的少爷斯斯文文,又些懦弱。可是刚才跟少爷讲话的时候,让人感觉他成熟、果敢、坚毅。
刘明远离开,董书恒独自坐在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短毫,在纸上写写画画。董书恒不是学历史的,但是有些事情他也能知道个大概。他担心以后记不起来,所以记在笔记上,顺便对后面的事情做好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