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心情不好想要拒绝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改了主意,道:“请他进来吧,命人备好香茗,切勿慢待。”
“是。”
那仆人应了,转身离开。
未几,便带着两个年青人走进屋子……
苏我摩理势微微蹙眉,这个新罗使者好不晓事,居然还带着随从?
金法敏上前一步,施礼道:“晚辈新罗金法敏,家父金春秋,见过先生。”
苏我摩理势蹙在一起的眉毛瞬间舒展,呵呵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后,多年未见令尊,身体可还康健?”
容颜转化如此之快,并非因为他听到金法敏乃是金春秋之后,而是因为金法敏的这一声“先生”。这年代“先生”这个词可不是后世烂大街见到个男人就可以称呼,而是表示了尊重和敬仰。
不仅仅是对长者的尊称,更是对学问高深之人的敬佩,除去自己的授业恩师之外,若是对谁称呼“先生”,便代表了一种极高的赞誉。
倭国地狭民寡民风愚昧,识字的都没有几个,苏我摩理势这一辈子也没被人称呼几回“先生”……
金法敏恭敬道:“托先生的福,家父身体安康,只是时常与吾等晚辈谈及往昔出使倭国之时,屡次受到先生教诲,不敢或忘,叮嘱晚辈到了倭国定要拜访先生,代他尽叙敬仰之情。”
不得不说,金法敏这人不仅八面玲珑,而且气质绝佳,言谈之间令人如沐春风,的确是一个顶好的外交官。
苏我摩理势身为受用,眯着眼睛,笑问道:“你这年青人会说话,不过难道想要欺我老迈昏庸么?快说说吧,今日前来见我,所为何事?”
老则老矣,却并不糊涂。
他区区一个族老,便能让新罗女王之下第一人的金春秋这般惦记牵挂?
他自己都不信……
金法敏也不狡辩,道:“晚辈尊奉父命前来拜访,顺便也给先生引荐一位朋友……”
苏我摩理势的眼神便看向金法敏身边那个眉清目秀器宇轩昂的年青人,这年青人微微俯身施礼,朗声道:“在下大唐王玄策,忝为华亭侯帐参军,见过前辈。”
苏我摩理势眼皮猛地一跳,诧异道:“既然是唐人参军,却不知为何要见老朽?”
大唐华亭侯之名,这两天他都听了好多回了。
蛮横无理占据佐渡岛拒不撤军,朝廷上下颇为恼火,只是碍于其麾下那支纵横无敌的水师舰队,却也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应对。有人主张以硬碰硬派大军前去将其驱逐,亦有人建议不能与大唐交恶,当派人前往商谈。
结果被派去与这位华亭侯商谈佐渡岛之事的葛城皇子根本就没去,虚晃一枪潜入皇宫策划了一场兵变,如愿刺杀苏我入鹿,却也兵败垂成,反倒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位华亭侯的部下出现在飞鸟京已然足够令人惊讶,现在跑到自己面前,更是令苏我摩理势摸不着头脑……
王玄策淡然一笑,道:“吾家侯爷命在下前来飞鸟京,便是意欲结识一些倭国的贵族,从中选择一个能够长期与之成为盟友的存在。在下久慕苏我家之风采,带了飞鸟京之后第一个就拜会了苏我虾夷前辈,结果却不甚理想……苏我虾夷前辈乃是一代人杰,运筹帷幄执掌乾坤,但是似乎对于与吾家侯爷结盟兴趣寥寥,只愿能够守成足矣,少了一些开拓进取之心……但纵观倭国朝野,苏我家实乃最佳的合作对象,在下不愿放弃,特意前来求见老先生,希望老先生能够从中斡旋,劝一劝苏我虾夷前辈。”
金法敏刚刚回到飞鸟寺,王玄策便向其打听飞鸟京中发生何事,金法敏自然毫无欺瞒,将他所知之事尽数告之。王玄策敏感的觉察到其中蕴藏的机会,既然苏我虾夷不愿意与大唐合作,那不妨从苏我家的内部下手,说服各个族老反向给予苏我虾夷压力。
金法敏便提议来拜访这个身份地位都不下于苏我虾夷的苏我摩理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