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怒哼一声,瞥了程咬金一眼。
旁人看来或许如此,但李勣深知房俊早已洞悉一切,此举之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卷入兵变之中,不能坐山观虎、置身事外。
可他不能啊……
再者说来,房俊这一手看似拙劣,但虚虚实实之中却很容易导致长孙无忌摸不清头脑,故而判断失误,是极其高明的一招。
烦躁的捋了捋胡子,环视众人,道:“房俊太过猖狂,且行事恣意,太子不能对其予以约束,若任其施为,后果难测。本帅打算派遣一员大将奔赴绕过黄河,奔赴渭水之北对于予以威慑,诸位说说看,谁去合适?”
诸人面面相觑。
数十万大军屯驻潼关已经有些时日,非但一直按兵不动,甚至唯恐被长安鏖战的双方误会参与其中,所以勒令全军不能擅动。如今却要派军队进驻渭水之北,这是被房俊一招栽赃嫁祸弄得忍不住了,所以打算下场?
不过此举倒是的确能够房俊带来巨大压力,由玄武门往北直抵渭水,这是右屯卫的防区,平素要防备东西两侧的关陇军队,若是北边再多一支军队,右屯卫面临的压力骤增。
只怕房二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大伙心思各异,不断的盘算着各种可能,一时间有些冷场。
此等会议之上素来闷不吭声的薛万彻忽然开口:“末将愿往。”
众人对于薛万彻此番主动请缨有些诧异,不过旋即想到他与房俊的亲厚关系,便即了然。
李勣显然也想到了,气道:“你去?本帅是想派兵进驻渭水之北给予房二一定的压力,震慑其莫要恣意妄为!若让你去,恐怕不是给予压力,而是送温暖吧?”
众人大笑出声。
自从与李元景分道扬镳之后,薛万彻愈发与房俊走得近,且对其言听计从。这薛大傻子被房俊吃得死死的,只怕房俊把天捅个窟窿他都不会管,甚至在一旁鼓掌喝彩、摇旗助威……
这家伙一根筋,谁对他好,必定十倍报之,否则当初也不会在李建成覆灭之后扬言杀光秦王府上下为李建成陪葬,谋事不成又躲进终南山继续反抗李二陛下。
让他去盯着房俊,这不扯淡么!
大家这么一笑,把薛万彻笑得面红耳赤,禁不住恼羞成怒,大声道:“吾虽降将,然入唐以来忠心耿耿,不曾有半分异心,更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今局势紧迫,吾愿主动请缨,大帅却暗藏私心,满怀戒备,吾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大帅明示!”
言罢起身,站到堂中,梗着脖子怒视李勣。
李勣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怕奸狡油滑的,论心机他还未服过谁,但对于这种一根筋的夯货,却着实感到棘手。
言语藏锋、旁敲侧击,这货根本听不懂;平铺直叙、开门见山,这厮动辄炸毛……这种兵真的不好带啊。
李勣愁的不行,安抚道:“薛驸马说得哪里话?吾素来光明磊落,断无暗藏机心之意,你想多了。”
对付这等夯货,只能顺毛捋,没辙。
“光明磊落?”
薛万彻只是缺弦,但绝对不傻,温言直接怼回去:“自辽东撤军而始,大帅始终不曾言明全军策略、方向,面对长安乱局、社稷动荡更是从不表态,什么都藏在心里,这也叫光明磊落?”
众将齐齐颔首,面上无表情,心里却全部点赞。
怼得漂亮啊……
李勣一张英俊的脸庞黑如锅底,怒瞪着薛万彻,结果这夯货梗着脖子道:“末将难道有所错?若大帅认为末将有冲撞之嫌,不妨将末将施以鞭笞,末将认罚,但不服!”
嘿!
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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