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出口,等若剖白心迹,令李承乾心中所有之疑惑、郁闷尽皆解开。
李承乾自然知道房俊为何什么也不敢说,所以也不继续追问,毕竟能够将话语说道这个份儿上,已经殊为难得……
君臣二人相对沉默,半晌,李承乾颔首道:“二郎此番心迹,孤绝不在旁人面前表露。”
他说得斩钉截铁,房俊却不敢掉以轻心:“最佳之局面,便是殿下忘却那些猜测,权当作不存在,如此才能处变不惊、淡然自若,不惹他人之怀疑。”
李承乾神色黯然,欲言又止,终究化作一声长叹,摇头不语,甚是颓废。
最想得到之承认,却一朝成空,哪怕为此付出百倍千倍之努力,甚至将生死置于度外,却依旧换不来一声嘉许……
良久,他才涩声道:“孤省得,便按照二郎之意行事。”
房俊欣然颔首,忽而又觉不妥,迟疑道:“殿下宠信器重之意,臣铭感五内,定誓死追随!但殿下亦不必对臣过于优容宽带,臣心中惶恐,压力很大啊……”
李承乾为之愕然。
世人追逐名利、追逐权势,何曾有过臣子嫌弃君上对其信赖倍加、言听计从?
李承乾对于房俊此等宠辱不惊、赤诚纯粹之心敬佩不已,感叹道:“孤不敢自比父皇之雄才伟略,但虚心纳谏却做得到。二郎赤胆忠心、竭诚效忠,以国士待我,我岂敢不以国士报之?”
房俊诚惶诚恐道:“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他才不想当什么权臣,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纵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了也不过是在君王喜怒好恶之间,奋斗一生所得之功名权势,抵不过君王一句嬉笑怒骂。
能够改变历史,在这一条历史的支流之中留下属于他的印记,尽可能的让天下百姓活得好一点,让大唐这个华夏历史上最伟大之一的朝代更强盛一些、更长久一些。
我来,我见,不必征服。
历史不会因为某一人的出现而发生转折,甚至偏离既定的河道,即便是惊才绝艳做到极致,也不过是另外一个王莽而已。结果如何呢?冥冥之中自有“纠错机制”在运行着,一场陨石雨便将一切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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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玄武门外,天色已然漆黑,雨势衰减,空气清冷,无风无月。
右屯卫大营灯烛通明,人影幢幢,斥候往来不绝,各部枕戈待旦,时不时传来人喊马嘶之声,气氛依旧紧张。
进了中军帐刚刚坐下,高侃便前来通禀:“春明门与开远门外叛军紧急集结,其目的尚未得知,末将已经下令全军严加戒备,随时防范叛军突袭。”
房俊坐在书案之后,面色严肃,沉声道:“不是严加皆备,而是随时做好开战之准备!纵然叛军不来偷袭,咱们也会选取合适之时机予以突袭,此番兵变,唯有叛军彻底落败才能告终。”
高侃震惊不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晌才说道:“非是末将质疑大帅,实在是如今各方都知道和谈才是解决争端、消弭兵变的最佳方式。这么打下去胜负暂且不论,获利最大的乃是屯驻潼关的英国公……大帅可曾告知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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