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领会了李靖的意思,颔首道:“卫公放心,孤有自知之明,孤不擅军事,见识能力远不如卫公与二郎。既然将东宫军事全盘托付,由二位爱卿一主内、一主外,便断然不会横加干预、自以为是,孤对二位爱卿信心十足,就坐在这里,等着大胜的消息。”
李靖就很是心神舒畅,慨然道:“殿下英明!无论东宫六率亦或是右屯卫,皆是殿下赤胆忠心之拥趸,愿意为了殿下之大业鞠躬尽瘁、死不旋踵!”
名臣未必遇名主。
实际上,仕途饱受坎坷的李靖却认为“名主”远远比不上“明主”,前者声威赫赫、天下景从,却难免心高气傲、刚愎自负。一个人再是惊才绝艳,也不可能在各个领域都是顶尖,但是所有能够跃居朝堂之上的大臣,却尽皆是每一个领域的天才。与其事事上心、唯我独尊,何如放开权柄,知人善用?
大秦二世而亡、前隋盛极而衰,未必没有开国君主惊才绝艳之关系,事事都捏在手里,天下大权集于一处,一旦天妒英才,导致的便是无人能够掌控权力,直至江山倾颓、朝廷崩散……
“报!”
一声急报,在门外响起。
堂内君臣尽皆心中一震,李承乾沉声道:“宣!”
“喏!”
门口内侍赶紧将一个斥候带进来,那斥候进门之后单膝跪地,大声道:“启禀殿下,就在刚刚,宇文陇部过光化门后忽然加速行军,意欲直逼景耀门。镇守于永安渠东岸的高侃部骤然渡河来到河西,背水列阵,两军已然战在一处。”
待到内侍接过斥候手中战报,李承乾摆摆手,斥候退去。
堂内众臣神情凝肃,固然李靖之前曾对城外战局加以点评,并坦言局势算不上危险,可此刻大战开启的消息传来,依然难免紧张。
对于高侃的动作甚为不满,但是太子之前的话语音犹在耳,自是不敢质疑军方之战略,只能一言不发,一时间气氛极为压抑。
右屯卫四万人,随房俊自西域回转驰援的安西军不足万人,屯驻于中渭桥附近的吐蕃胡骑万余人,房俊麾下可以调遣的兵卒总计六万人。
看似六万对上叛军的十几万劣势并不是太过明显,毕竟右屯卫之骁勇善战天下皆知,远不是乌合之众的关陇叛军可以比拟……然而实际上,帐却不是这么算的。
房俊麾下六万人,起码要留下两万至三万固守营地、死守玄武门,连一步都不敢离开,否则敌军将右屯卫主力缠住,另外派遣一支骑兵可直插玄武门下,单凭玄武门三千“北衙禁军”,如何抵挡?
所以房俊可以调遣的兵马,最多不超过三万人。
就是这三万人,还得分开左右同时抵御两路叛军,否则任一一路叛军突破至右屯卫大营附近,都会使得右屯卫陷入重围。
高侃部面对汹涌而来的宇文陇部非但没有借助永安渠之地利死守阵地,反而渡河而过背水结阵,此与主动出击何异?
也不知赞许其英勇无畏,还是痛斥其自家骄狂,真真是让人不省心呐……
“报!”
堂外又有斥候前来,这回内侍并未通禀,直接将人领进来。
“启禀殿下,高侃部已经与宇文陇部接战,战况激烈,暂时未分胜负,另外中渭桥的吐蕃胡骑已经奉越国公之命离开营地,向南运动,意欲穿插至宇文陇部身后,与高侃部前后夹击!”
“嚯!”
堂内诸臣精神一振,原来房俊打得是这个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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