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文芝颔首道:“没错,事实上,长孙冲只是提及谋划大事,连欲废黜东宫也并未直言。”
“这倒是无妨,直言与否,又有何区别?”
李元景摇头,却依旧不解:“就算废黜东宫,长孙无忌又如何躲避陛下的雷霆震怒呢?”
游文芝闭嘴不言。
先前在左屯卫大营,他与柴哲威亦有一番剖析,同样未能猜测长孙无忌在废黜东宫之后如何善后,单单拥立晋王显然是不够的。李二陛下宠爱晋王,也只会顺水推舟承认晋王的地位,但是对于擅自废黜东宫的长孙家必然施以雷霆手段,否则天威何存?
若是长孙家废黜东宫之后毫发无伤,往后想必人人效仿,那皇帝册立太子之意义何在?
皇帝册立一个太子,大臣觉得跟自己处不来,然后便施行兵变予以废黜……
那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这个问题柴哲威不解,李元景不解,甚至就连长孙冲兄弟也不解……
沉吟半晌,李元景道:“这些时日你要跟随在柴哲威身边,掌握他的一举一动,此人固然胆小怕事、畏敌不前,却极为狡诈,万一他暗地里打算依附于关陇门阀,我们也好心中有数,早作准备。”
游文芝迟疑一下,问道:“那长孙家之时……”
李元景摆摆手,道:“任他们蹦跶去吧,无妨。吾隐忍多年,伺机而动,本以为这个机会怎么也要等到陛下驾崩之后,可眼下看来,长孙家一旦在长安城卷起风云,说不得便是吾苦候多年之良机!他们越是闹得凶,局势便对吾等越为有利,否则何以火中取黍?”
隐隐之间,他总觉得长孙无忌在谋划一盘泼天的阴谋,目的绝非仅止于废黜东宫,否则以长孙无忌之智慧谋略,焉能看不到废黜东宫之后将要面对陛下的雷霆之怒?
长孙无忌既然有把握不让陛下的雷霆之怒落在他的身上,就说明尚有许多旁人看不到的关键隐藏在暗处。
“喏!”
游文芝应下,又与李元景商议了一些细节,这才告辞离去,趁着夜色返回住处,待到天明才能返回玄武门外左屯卫军营。
今夜虽然尚未宵禁,但长安各处城门尽皆封锁,严谨出入。
待到游文芝离去,一袭绛色宫装,身姿窈窕、花容玉貌的董明月才从后堂款款走出,手里捧着一盏参茶,莲步轻摇,带着一股香风来到李元景身边,将参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柔声道:“天色不早,王爷饮了参茶便沐浴歇息吧。”
李元景哈哈一笑,捧起茶杯将参茶喝了一口,而后拉着董明月的纤手,将她娇小轻盈的身子拉过来横放在自己腿上,在董明月娇声轻呼之中揽住盈盈一握的纤腰,有些亢奋道:“长夜漫漫,岂能早睡?娘子不妨陪本王一同沐浴,亦能坦诚相见,享一番鱼水之欢。”
“哎呦!”
董明月俏脸如胭脂一般染上红晕,美眸流转,羞不可抑,握起粉拳轻轻在李元景胸膛锤了两下,娇嗔道:“王爷呐!您身份贵重,志存高远,自当严于律己,岂能沉沦于美色之中?若是消磨了王爷的意志,妾身可真真九成了千古罪人了!”
“哈哈!”
李元景一只大手登山寻胜,道:“方才游文芝之言,你可都听见了?”
说起正事儿,董明月摁住意欲钻进自己衣襟的大手,挣扎着做起,一手扶着李元景的肩膀,娇喘细细道:“王爷不避讳妾身,自然听得真切。王爷认为长孙家很可能成事?”
李元景将手抽回来,改为环住美人纤腰,缓缓道:“倒是极为可能。眼下关中各地的驻军都不满员,东征之时自各处抽调,战力难免薄弱。而关陇门阀一贯豢养私兵,已经发作,拉起一支万余人的军队非是难事,况且这些驻军之中,又多与关陇门阀纠缠不清,谁也说不准届时会有多少人依附与关陇门阀,杀入长安城。”
美人将茶杯递到嘴边,李元景就着美人的手又喝了一口参茶,续道:“东宫能够完全掌握的军队唯有东宫六率,但是东宫六率才入太子之手不久,历经整顿,怕是没几分战力。右屯卫倒是忠于太子,然则只剩下半支不足两万人,柴哲威的左屯卫只需按兵不动,右屯卫又岂敢擅离玄武门?所以只要柴哲威心向关陇,则此事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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