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为兄只是一时好玩,弄了几个戏子在府中唱曲儿解闷,何时说过要在父皇面前献曲了?而且由于保密做得不好,被御史台那帮子御史言官得知了,这些时日以来不知弹劾了自己多少奏章,自己正害怕父皇提及此事遭受责罚呢。
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然而李二陛下却没有发作,只是瞥了吓得鹌鹑一般的齐王李祐一眼,训斥道:“平素朕懒得管你们,可身为皇子就代表着皇族的颜面,也得持身守正、明辨是非,整日里跟一群戏子胡天胡地,成何体统?太子,你回去盯着这厮一些,让他将府中戏子都撵走。朕出征以后,你替朕监国,自然言出法随,他若是不听话,就替朕严惩于他,不得袒护!”
“喏!”
太子连忙领命。
李佑心里松口气,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连忙道:“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知错,回去之后就将那些戏子尽皆遣散,不敢违命。”
李二陛下捋着胡子,看着眼前这几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也是心绪万千,叹息一声,道:“都起来吧。”
“谢过父皇。”
几个皇子起身,老老实实的跪坐,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得不得了。
晋阳公主接过李治的活计,替大家斟茶。
李二陛下喝了口茶水,目光从儿子们脸上一一扫过,柔声道:“为父性情刚硬,有些时候对于你们过于严厉了一些,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身为父亲,自然希望你们一个个的都能有出息,虽然太子只能有一个,可这天下是咱们家的,你们自然应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团结起来将这锦绣江山好生打理,千秋万代的传下去。”
皇子们谨然受教,不敢说话。
李二陛下看着李治,说道:“太子乃是为父之嫡长子,理应册封为太子,克继大统。如今为父只是允许你与太子公平竞争,却绝对没有认可你可以取代太子。朕离开长安之后,你要谨守本分,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决不可依仗为父之宠爱,便恣无忌惮、毫无底线!”
李治忙道:“父皇放心便是,儿臣对太子哥哥绝无半分轻慢之心,只是觉得自己更适合继承父皇之大统,并非无视手足之情。这江山是父皇的,父皇哪一天给我,我就尽心竭力做好准备。父皇若是不给我,我就安心做一个富贵王侯,尽心辅佐太子哥哥。”
李二陛下欣然道:“如此甚好!”
他又看向太子,目光复杂了一些,柔声道:“勿要觉得父皇偏心,皇位之归属,不仅关系到尔等手足之未来,更关系到整个皇族之存亡、江山之延续,为父不得不慎之又慎。不过你放心,为父答应你,只要你能够做一个合格的太子,让为父看到你将来继承大统之后也能够有能力当好皇帝,为父绝不会辜负于你。”
事实上,他心中对太子的不满,以及急不可待的易储之心,在这两年已经有所削减。
随着太子在房俊、李绩等人的辅佐之下渐渐有所担当,不再如以往那般胡闹不堪,李二陛下的心意也有所变化。
他又岂能不知一旦易储,给自己的儿子们会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导致什么样悲惨的结局呢?但凡太子能够让他看到希望,他都绝对不会轻易将储位交给李治。
然而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扺掌偌大帝国的皇帝,他不仅要为自己的儿子们负责,还有为天下亿万黎庶负责。要在儿子们的幸福美满与江山的锦绣繁华之间做出取舍,当真不易……
太子跪伏在地,涕泗横流,哽咽道:“儿臣对父皇之敬仰,亦如登临泰山仰望苍穹一般!儿臣乃是父皇所生,这江山更是父皇打下来的,您给不给儿臣,全由父皇乾纲独断,儿臣心中绝无半点埋怨。”
若是当真易储,他也不会埋怨父皇,只会埋怨苍天。
既然注定不让我继承大唐皇帝之位,那又为何让我生而成为父皇的嫡长子呢?
将这一切都归于我的名分之下,最终却又残酷的掠夺,上苍待我何其冷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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