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晋王已经被解除了圈禁,而且听闻陛下对其支持力度更甚当初,甚至有意改立储君。
若是当真如此,那么晋王与太子之间的斗争怕是已经暗地里开启,这兵部就应当是双方争夺的重要衙门。
若是趁着房俊南下这段时间,晋王以及他背后的关陇贵族们运作得当,将亲信安插进兵部担任要职,那么他柳奭应当何去何从?
值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柳奭,等着他表态。
柳奭眼皮跳了跳,强忍着头上的冷汗顺着发线滑下带来的细痒,不敢抬手去擦,心念电转,一咬牙,说道:“越国公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属下都是您最值得信赖的心腹!别的不敢说,只要属下尚有一口气在,那就谁也别想把手伸进铸造局!”
他知道房俊在乎的是什么,更知道若是兵部与铸造局二选一,房俊必定毫无犹豫的选择后者。
所以他当即表态,必定看顾好铸造局。
这可不是权宜之计,因为他明白房俊的脾性,若是这个时候直言自己必须遵从家族的命令,说不得将来就得跟房俊反目,房俊并不能对他如何,甚至会例送他走出这间值房。
可一旦口是心非、蛇鼠两端,嘴上表忠心,暗地里却最后跟晋王搅合在一起挖房俊的墙角,那么他将会面对极其悲惨的下场。
长孙无忌号称“阴人”,专门背地里捅刀子将敌人整治得惨不忍睹,可房俊却是个霹雳棒槌,他根本就不会等着背地里的机会,而是当着你的面将你彻彻底底打落尘埃,永世不得翻身!
丘神绩怎么死的?
长孙澹怎么死的?
纵然从未有人拿出证据证明这两人的惨死与房俊有关,可天底下所有人都认为必然是他干的。
甚至于长孙涣之死虽非房俊亲手,可是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分明就是死在房俊的谋算之下……
当年的房俊就敢对丘神绩、长孙澹这样的世家子弟下死手,如今的房俊已经贵为越国公、太子少保、兵部尚书,朝堂上独树一帜的大佬,收拾他区区一个河东柳氏出身的兵部主事,那不就跟捏死一个蚂蚁一般?
所以他明白,今日当着房俊说的任何话,都不能掺杂半分水分,一旦日后食言,房俊必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房俊颔首道:“很好,希望柳主事能够记住今天的话,在座皆是见证人,本官素来对待自己人宽厚优渥,但谁若是吃里扒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么也就休怪本官不念旧情,让你身败名裂!”
众人齐齐一懔,连忙应道:“越国公放心,若有相负,人神共弃!”
李泰啧啧嘴,听听,这特么还是朝廷的官员么?简直就是一群落草为寇的土匪……
房俊满意的点点头,道:“行了,今日前来,就是要叮嘱大家一番,兵部上下尽皆效忠于陛下与太子,坚定心志,纵然泰山压顶亦要不改初心,为陛下与太子效死,乃吾等之本分!”
“那就暂且如此,尔等自去处置部务,崔侍郎稍留一下。”
“喏!”
郭福善、柳奭等人赶紧起身,施礼之后退出。
只留下崔敦礼奇道:“越国公还有何吩咐?”
房俊摆摆手,道:“若是不出我所料,兵部势必会被晋王看作击败太子的最大关窍之所在,所以定会试图争夺兵部的主导权。甚至于,有可能罢免本官的兵部尚书之职,令任他人。”
崔敦礼倒吸了一口凉气,瞅了瞅一旁闭目养神的李泰,忍不住道:“这怎么可能?您新近进爵越国公,足见陛下对您的倚重与信赖,焉能在您离京之际釜底抽薪?再者说,就算当真罢免了您,又有谁能够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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