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无妄摸着手中的毛笔,闭上了双目依靠着身后的椅子。
“将外面的大臣全部都请回去,明日全部去灾区集体赈灾。”
“皇上…”
安生方才从外面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了那跪了一地的大臣,这会儿年无妄忽然这么一说可不是让他无比震惊。
离白未说话,出去传了口谕,这些大臣跪在地上一听要去灾区,瞬间便有些支撑不住晕倒过去,在一大片人的注视下,这些晕倒的大臣被三四个侍卫拖着送回了府。
那些晕倒的大臣以为自己晕倒便可以逃脱这个命运,可第二日还是被如期敲醒了府门,送上了那灾区。
那月色还算是很不错的,对比起前几日的阴沉,这几日倒是清爽了许多。
无忧走在路上的时候都觉得浑身上下透着清爽的感觉。
这会儿宫中的宫门还未下钥。
她走在皇宫的大道上并未有太多的想法。
“主人。”看着她漫步目的的走着,蝶赤开口唤道。
无忧嗯了一声,正要扭身便见着那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人。
那人身着一身素色的长衫,手中握着一把佛珠,面前是一盏茶,这会儿对着那不远处的湖正在念经,许是觉得有人来了,那妇人这才停下了念经。
伴随着她目光的投射,无忧这才见,那坐在凉亭里的女子正是当今的皇太后…
那凉亭外面侯着一个么么,这会儿见了无忧,便快步上前对着无忧行礼,随后笑道:“国师,皇太后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无忧没有犹豫,而是抬脚往那凉亭去。
见她来了,皇太后笑着给她斟了茶水。
“国师,因为皇上的事情操劳如此,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国师表示感谢。”
她看着面前酒盅的茶水,是上好的茶叶,这会儿正散发着一阵阵的茶香。
她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将那茶水往那不远处推了推。
“皇太后,唤我来是做何事?”
她向来不知道礼是为何,即便面前的人是皇太后也一样。
她听着无忧的话,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上有了一丝的微怒:“国师,哀家怎么说也是当今皇上的母后,你贵为国师可以不给皇帝行礼,可以对皇帝无礼,但是你对哀家也这样吗?你的眼里还有哀家这个皇太后吗!”
她作势要拍桌子。
无忧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许是以为无忧会慌乱,会着急的下跪行礼,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无忧没有任何的害怕甚至是一丝丝的慌乱都没有,仍旧风轻云淡的坐在那里看着她发火。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国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呵笑了一声,看着她漫不经心道:“皇太后似乎是忘了,当今的皇上可不是皇太后您的亲儿子…”
“你!”
她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双眼睛怒瞪着她。
“即便不是,那哀家也是如今延年朝堂上唯一的皇太后。”
“这个位置怎么来的,皇太后您心中难道不清楚吗?”
她立刻反问,皇太后的脸色顺便变的煞白。
“你,你到底是谁?”
她冷笑:“皇太后怕是忘记了,当初若非不是北凉无忧给皇太后让位置,如今的皇太后可不知道是谁呢!”
“你,你,你是,你是那个贱人什么人!”她手中的佛珠不动了,就连面前的茶水都跟着洒了。
她站起身,仍旧是没有将这个皇太后放在眼里,看着那月色,她轻声启唇:“她若是贱人,当年也不会离开延年。”
说罢便摔袖离去了,只留下了皇太后一个人傻眼的坐着。
那老么么见着无忧离去,赶紧进来将皇太后搀扶了起来:“太后…”
她看着那处无忧坐过的凳子,脸上带着惊恐和怨恨:“她要回来了,她要回来了!那个贱人要回来了!”
老么么没说话,只是将皇太后搀扶了起来,然后按照习惯一样给她顺气,见她气息稳下来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那外处,无忧未走多久又见有一人早早等在了那处。
来人一身淡黄色的长衫,龙钟老态,脸上的皱纹和有些岣嵝的身形可见此人年过花甲了。
她站在那里,目光与他对视,许久后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年枝岚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仍旧是步伐稳健。
他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默默的后退然后对着她伸出了手:“来。”
只是这次,她没有再主动的搭上他的手…
他站在月色之下,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四十年前,他年少的时候便喜欢站在这里对着那个面色淡漠的女娃娃伸出手,然后笑着道:“来。”
他仍然还记得,那个女娃娃没有进宫选秀之前,会漫不经心的走向自己随后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二人会一路朝着后花园去…
他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终究是苦笑了。
“是我对不起你…”
她站在那里,看着年枝岚一大把年纪的人落下了眼泪,也是无奈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需要自责…”
“是我当初一门心思的想要让你入宫,如果当年你未入宫便不会被苏蓉如此羞辱威胁,更不会为了保北凉将军府给离开了延年,而离开了我整整几十年…是我的错。“
他说到后面,只剩下了羞愧。
苏蓉便是现在的皇太后。
“你不必自责,当年的我本就打算要离开,苏蓉…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那你为何这么多年未曾再回来?”
无忧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了步子往前走,这个问题,她每次走到一个地方都会被问起…
她已经不想再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