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国子寺,公输鱼便四处瞧了瞧。各堂各院,夫子、学子们,基本上都还是老样子,回西境奔丧的世子谈傲尚未归来,向辰子也在忙着前太子旧案收尾之事,故,并没人在意公输鱼一续再续的“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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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公输鱼的交托,安鸾宫的动作很快——
第二日午后,庄贵妃特地带着亲手熬制的新菊羹汤前往皇帝的奉龙殿,以图打感情牌为他儿子晋王说情。不巧正赶上皇帝在内室小睡,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姚丘于厅里接下了庄贵妃的羹汤,应承会在皇帝起身后转达。
离开前,庄贵妃扫了一眼厅里的龙案,得见一摞奏折之下压着一纸尚未发出的圣旨,看规制,黑锦黄缎,乃是专用于赐死的诏书,露出的一角上,赫然得见晋王名讳!
这自然是安鸾宫权贵妃命奚嬷嬷通过姚丘做下的一个局,目的便是要庄贵妃亲眼得见诛杀诏书,以为皇帝对晋王动了杀念,必是要将消息传去晋王府。
如此,便算是完成了公输鱼的交托。
再说晋王府。
晋王这段时日可端的是意难平:
多年来,晋王一直被成玦和柳下薇哄骗着,以湘王为假想敌,以争夺储位为唯一目标,自以为大位唾手可得,直到蚩耳主动找上他揭穿了一切,方才幡然大悟,原来,自己聪明一世,竟是被人当作棋子算计至此,险些自己把自己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栽了一个如此大的跟头,他自是不愤,当即与蚩耳一拍即合,许其爵位与他合作,打算在公审之时出其不意、扭转乾坤,给成玦一伙人致命一击,不料,竟又杀出了一个蚩离,令他们的计划彻底破产。
此时,前太子案翻案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他被软禁于府中,不甘坐以待毙,想要设计自救,却又不敢再相信任何人,手中偌大的晋王党,不乏可用之才,但他看谁都觉得可疑,真真是被柳下薇和成玦给骗惨了。
不过,他也明白,不管三司如何定论,他的生死,最终还是掌握在皇帝手中。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就算他谋害前太子、谋害湘王的事证据确凿,却也只是在谋储君之位,并没有触动皇帝的权位,故,皇帝必不会真的对他下杀手。所以,只要他拿出认错的态度,以虔诚之姿向皇帝表达悔过,不争不辩不斗,只是在府中乖乖地禁闭,就是最好的自救之法。
而就在这时,负责看守的常侍军们的几句闲聊飘进了晋王的耳朵:湘王被皇帝伏杀了!
这便是公输鱼之前安排给鹩哥的任务:给晋王报丧。
晋王极度心惊,却又不敢相信皇帝真的杀了湘王,正在辗转纠结之时,庄贵妃的消息到了。
漏液缁衣直至晋王榻前,来人是庄贵妃的亲信死士,带来了庄贵妃的亲笔手书。手书上,庄贵妃说亲眼看到了皇帝写下的赐死晋王诏书,要晋王赶紧随此亲信逃离。
湘王已被伏杀,自己也被赐死?!父皇这是……如此,炸雷一个紧接一个,炸得晋王应接不暇,没时间细思,更是无从再去猜测皇帝的用意。可无论如何,庄贵妃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骗他,庄贵妃也一定不会骗他。
事成四面楚歌之势,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遂,晋王当夜便跟随庄贵妃的亲信死士一起,打杀了数名看守的常侍军,逃离了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