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一震,紧皱眉头看着成玦——原来,早在国安庙里,他就已经盯上了我们。如此说来,在混战中,他突然冲出来被我挟持,让我以他要挟湛清,再与我们一起离开国安庙,竟全都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这个污名满帝都的“傻皇子”,肤貌倾城、禀性怪异,看上去心智不全、不谙世事,不想竟是藏得这么深!且不说这令人看之不透的心机,仅是这份敢于抛出自身的勇气,便是少有人能及……
军武之人素来最吃“以本领服人”这一套,此刻再看成玦,老三竟是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好感,只可惜,终是官匪殊途,便不由地默默叹息:“殿下慧眼,难道看不出我等是在行谋逆刺驾的营生吗?您是皇子,我等是反贼、是要杀你父之人。这样的人,你也要招安吗?”
成玦扬了扬眉角,毫不在乎,“嗨!四海之内,想杀我父皇之人数都数不过来,有何大不了的?只要你等日后不再行谋划刺驾,安心归顺,之前种种,本王皆可既往不咎,不仅如此,本王还可保你等飞黄腾达、荣华无忧,这不比日日提着脑袋当反贼好吗?”
“哼,”老三嗤笑了一声,“欠了债总要还钱,杀了人总要偿命。不瞒殿下,我等与皇室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苟延于世便只为做一件事,那就是讨债复仇!若我等因贪图安逸荣华而放弃报仇,百年之后,要以何面目去见地下那些早亡的英灵?!”
“说得对!”老六愤愤帮腔道,“我等誓杀皇帝老儿!不成功便成仁!三哥,与这皇帝老儿家的兔崽子废什么话?我就不信,没有他,咱们还救不了自家兄弟们了?!只管闭气冲进去便是!”
说着说着,爆竹脾气的老六又要举刀。
老三再次将老六拦下,转而冲成玦说:“冤有头债有主,我等素来恩怨分明。今日我等能够突围出国安庙,皆是得了殿下舍身相助,我等必是不会以怨报德、伤害殿下,但也终究是身份悬殊、立场不同,若此刻殿下坚持非要我等放弃弑君才肯出手破阵救我二哥与众兄弟,那我等便也不再强求,唯拼上一死,自行冲进去一试。就此别过,再谢殿下相助之情!”
说罢,老三一礼,接着就要带领众人往山坳里冲。
“哎等等!”成玦慌忙从石头上起身,将他们阻下,“我说你们这些军武之人,如何都是这般死脑筋啊?动不动就‘拼上一死’,名节就那么重要吗?变通一下、转个弯,就那么难吗?拼死了还怎么报你们的大仇啊?仇未报身已死,就有面目去见你们的英灵了吗?!再说了,本王何时讲过,你们不肯归顺就不帮你们破阵救人了?”
哎?老三的眉角抖了抖,再与同样一脸懵然的老六相互看了看,被骂得颇有些不明所以。
“还杵这儿做什么?一个个的又臭又硬!都让开!”成玦可是被这些糙汉子给气得不轻,狠狠瞥了他们几眼,眉眼间满是嫌弃,却又带着些许不自觉的欣赏:耿直尖刻的忠义之士,当是如此风骨,即便令人不适,敬佩也是必然。
周围的提刀糙汉子们纷纷后撤,与这个会撒娇会骂人凶巴巴的玉一般的人让出路来。
成玦走到山坳最边缘,细看了看面前的毒阵——他之所以能够看出此阵,并非是因为他有多精通阵法机关,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是公输鱼的阵法,布阵者就是班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