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鱼猛地一诧,慌忙晃了晃脑袋,定睛再看:唯是月光下盛绽的一株白莲。
——莫不是睡着了,竟发了这般痴梦。倒也难怪,虞姜嫂嫂可不就像这白莲一样嘛,同样的纯,同样的静,同样的美。
公输鱼定了定神,将目光转至别处,却是眼中所见,无不有莲:盆里养的是莲;窗上雕的是莲;书案椅靠、床头柜角,纹刻的是莲;就连几案上的砚台、笔洗和香炉也都是莲形莲式……
说起来,不离兄还真真是喜欢莲呢。
也是,谁会不喜欢莲呢?昨天虞姜嫂嫂对着我笑,就跟眼前这盛绽的白莲花一样好看……
“咚!”
一物突然自房顶落下,正砸在公输鱼面前的几案上,刚好斩断了其不合时宜的想入非非。吓得公输鱼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半弹半跌地直接从坐垫上落到了地板上。
“什么东西?!”她捂着差一点跳出来的小心脏,蹙眉细看,是一个小布包,鼓鼓囊囊的。打开来再看,竟是一包花生。
也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怎么着,一看见吃的,肚子竟没出息地“咕咕”叫唤了起来,仿佛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想想这一整晚,从国安庙到凤府再到养士居,辗转折腾了好几个地方,紧接着又高度紧张地持续伏案数个时辰,夜食喝的那三碗稀粥,早就晃荡没了。
她随即喜笑颜开,抓起花生,大快朵颐起来。
“知我者,猫兄也。”
就这样,公输鱼一边继续查看浏览消息,一边吃着班九从房顶给她丢下来的花生。
“悉悉倏倏”舞文弄墨的声音,伴着“噼噼啪啪”剥花生的声音,在这阒谧的夜里,好似用黄铜大锣在敲击《高山流水》一般,非常不搭调地“比翼双飞”着。
直到一包花生吃下了大半,饱腹感满满,公输鱼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几案上、地板上,花生壳被她丢得到处都是。
——哎呀呀,不离兄的洁癖可是出了名的令人发指,平日里,他的厢房从来不染纤尘,等他回来看到竟被我弄成这样,还不得生吃了我!糟了糟了!赶紧收拾……
公输鱼马上从坐垫上起身,拿了麈尾和竹簸箕,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那些散乱的花生壳。
不料,有几个“调皮乖张”的花生壳,不服从收拾,竟是顺势钻到几案底下的边角缝里去了,藏得那叫一个严实,抠都抠不出来。
公输鱼想要将那莲纹翘台几案直接抬起来,试了试,奈何,几案是榆木做的,太过沉重,像是在地板上生了根一般,根本抬之不动。
瞧着缝隙里的那几个花生壳,藏头露尾、得意得很,仿佛故意与她刁难似的。
嘿!你们以为这样,小爷就拿你们没辙了是吗?嘁!公输鱼不屑地扬了扬眉角,一本正经地与几个花生壳较起了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