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拂瞪着大眼睛听得极其投入,还时不时地点头附和;班九也算听得认真,至少能够保持安静;唯公输鱼,就是显得自己比别人“聪明”,竟是听出了问题——
“姑母,如此说来,这盂兰盆供奉是为了解救亡故的母亲不受地狱苦厄。我母亲健在,您又何须为我准备这盂兰盆供,要我带去国安庙呢?”
闻此言,楣夫人的面色明显一冷,似是心中涌起了什么让她生寒的旧忆,使得她整个人突兀地一顿。就连清瘦婆子正在摆置供奉的手也是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顿。
见状,公输鱼自觉失言,眨了眨眼睛,讪讪道:“姑母,我,说错什么了吗?”
凤拂和班九也看向楣夫人,都想知道公输鱼这个“闯祸精”又犯了什么错。
一丝默叹散于唇边,一纵火苗起于眸中。楣夫人即刻瞥了公输鱼一眼,疾言道:“你不是一向自诩很聪明的吗?何时变得这般愚钝了?目连救母说的只是盂兰盆供的来历与起源,演变至今,此供早已成为了中元节的固定供奉,即可以是为祭祀亡母,也可以是为祭祀诸位先人,更可以是为酬谢寺庙僧人。问这等蠢问题,莫不是连日来修缮家祠,你脑袋里落了太多的木屑,竟是转不动了?!”
公输鱼满额冷汗,只觉得这顿骂挨得莫名其妙。旁边凤拂还跟着起哄:“鱼哥哥脑袋里落了木屑?要不要拂儿帮你吹一吹呀?哈哈哈……”就连班九静默如雪的脸上似乎也写着幸灾乐祸。
楣夫人的面色愠怒,无名之火难压,继续朝着公输鱼叱道:“说到家祠,你修缮得如何了?你平素无礼无矩也就罢了,这次切莫想着继续与我偷奸耍滑!凤氏族亲们这一两日便会前来,若是因你家祠修缮未完工而误了中元节的祭奠之期,我必不与你罢休!”
公输鱼忙叠手回话:“请姑母放心,侄儿紧赶慢赶,家祠的修缮已近收尾,必不会误了中元之期。”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赶工!”
呃?不是您唤我过来的吗……“呃,是,侄儿遵命!”
姑母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这会子竟是想杀人似的。早上在宫里,奚嬷嬷也是这般,脾气大得一点就着,翻脸比翻书还快。是不是这个年纪的女人都是这般不正常呀?哎呀呀,还是赶紧溜吧!
公输鱼赶紧施礼告退,拉了班九就走。
“母亲,拂儿也告退了!”凤拂紧跟着起身追了去,“鱼哥哥,等等拂儿呀……”
厅里,便只剩下了楣夫人与清瘦婆子。
清瘦婆子停了手里的活计,一脸平静地看向一脸烦躁的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