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嬷嬷瞥了公输鱼一眼,道:“我以为你是随便找了一串念珠谎称断流大师之物,不想,竟是真的。”
公输鱼只当奚嬷嬷是在夸奖她,切牙哂笑:“那是!姚掖首何样好东西没见过,拿假货糊弄他,岂不是跟自己小命过不去?此番行事,我可是下了血本的!嘿嘿……”
奚嬷嬷可没有好脸色与她,嗤鼻道:“哼。即便久不出宫,我也知晓,断流大师素来不问红尘俗事,他的念珠,你是如何得到的?”
公输鱼答得坦然:“哦,自然是偷来的,难道会是断流大师送给我的?怎么可能……”
奚嬷嬷感觉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竟会有人能把“亵渎神明、玷污佛门、偷窃大师至宝”这等不耻之事说得如此稀松平常,好像这本就是一件寻常事一般。
“公输鱼,难道没人教过你何为廉耻吗?”
“有人教过啊。”公输鱼又是一笑,闲闲随便道,“不过,廉耻可不能助我成了今日之事呀……”
对公输鱼这样的答话、这样的口气,奚嬷嬷又气又惊,在她协助权贵妃治下的后宫,从上到下,断没有人敢这样说话、会这样说话,然,公输鱼毕竟不是后宫之人,不管有无廉耻,奚嬷嬷都没有义务调教之,但,既然公输鱼说到“成了今日之事”,那么,这“今日之事”里隐含的几个关键问题还是必须得问清楚的。
遂,奚嬷嬷压了压火,说:“你以我的名义传信与姚丘,说娘娘有法子治陛下的神思不宁,让姚丘引了陛下前来,你又让娘娘以药草为引,勾出陛下心中积郁之事,再乘机献计,促成陛下的中元节国安庙之行。我倒要问问,你是如何知晓陛下近来神思不宁的?”
公输鱼依旧是一副稀松随便的态度,回答道:“哦,我逛折杏苑寻小娘子喝花酒的时候,听那些同样也在喝花酒的大臣们说的。他们可都在一边抱着小娘子一边抱怨说皇帝陛下近来早朝心不在焉、无心朝事呢……”
大臣狎妓、妄议君上、泄露朝事?!这话若传出去不定得引发朝中何样轩然大波,而在公输鱼的嘴巴里又是这般随意平常。
奚嬷嬷的脸色更难看了,更加用力地压着火,继续问:“那你又是如何知晓陛下神思不宁乃是因了端妃?这个总该不会也是大臣们喝花酒时说的吧?”
这回,公输鱼的回答更加随便了:“哦,这个嘛,简单,我瞎猜的……”
瞎猜的?!我整个安鸾宫赌上身家性命与你配合在皇帝面前演今日这场戏,而支撑这场戏的根源竟是你瞎猜的?!!!奚嬷嬷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气息一提,脚不沾尘,闪瞬飞至公输鱼跟前,厉闪疾雷一般,一把捏住了公输鱼的脖颈!
“哎?奚嬷嬷饶命!您问的问题,我全都如实作答了,何故还要动怒呀……”公输鱼嘴上喊着饶命,眼睛里却是半点惧色也无,仍旧是一副儿戏调笑之姿。
奚嬷嬷更怒了,指下略一使力,直捏得公输鱼颈骨咯咯作响:“我最后再问你,你要陛下于中元节亲往国安庙,究竟是作何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