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落,风声定,尘埃平。
公输鱼惊叹:嘿!爱情的力量当真是强大啊,银针都挡不了,黄隼这一番激昂言辞,居然都不结巴断续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黄隼身上,猜测着他的这个回答是会让自己安然无事还是会让自己被那满身的毒针化成血水。
按说,雪鹰刚刚已经替黄隼承认了罪行,此刻黄隼再次亲口认罪,也没有否认推脱,便算是无不实之言,那么,雨隹那些“所言不实才会自行断开蚀骨化肉”的毒针,应该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才对。
可是,回顾今晚所发生过的一桩桩一件件,众人所以为的“按说”“应该”,哪一个没有被意外地推翻呢?
按说,大家在这地下密室里,秘密地逼问雨隹口供,公输鱼应该不会知晓、即便知晓了也破解不了入口,进入不了如此隐蔽的这处地厅,可结果公输鱼还是知晓了、还是进来了;
按说,死里逃生的鹩哥山鸦信誓旦旦地指证公输鱼意图夺位杀人,应该是不争的事实了,可结果竟会是黄隼掳了鹩哥母亲威胁鹩哥山鸦构陷公输鱼,还是大家一起在这里将被囚的鹩哥母亲救出的呢。
因为有了这些不可能变可能的前例,所以,此刻即便是黄隼亲口认了罪,也没人敢再说一句“按说”他所言是实话“应该”不会中毒出事了……
众人都不敢擅言,也不敢擅动。
唯有雨隹,在黄隼的“就是我”三个字出口的同时,凝神聚气,以秘术御针,急急收势,喊了一声“退!”
又是“唰”的一声,齐若柴镰割茅草,就见黄隼满身满脸的那些银针仿佛是被一根根无形的细线扯着一般,在同一时间被拉拽而出,倏然飞回到了雨隹手中撑开的木匣子里。
见状,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当然是替黄隼松的,毕竟是他逃过了一劫,险些被化作血水了呢——按说,雨隹都亲自出手了,毒针也都已经被收回了,这回,黄隼应该是会平安无事了吧……
然,“按说”“应该”这两个词,终究还是如魔咒一般,又又又被推翻了——
就在大家松了的这口气即将落地之时,雨隹忽地惊呼:“不好!”
大家的心再次被提起,却又不明所以,只看见雨隹掠云踩萍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黄隼冲了过去。衣带裹风,吹乱了烛影,吹慌了众人。
再看黄隼,满身满脸的针是被抽走了,可他的精气神儿似乎也跟着一起被抽走了。凌乱的眼神正在慢慢放空,恍若被拍在崖前的海浪,散了,碎了,再无方向,再无焦点。半张开的嘴巴似乎含着未及吐出的只字片语,亦是被磔在了无声的虚空中。伸向前方的手臂也僵在了半空中,而他想要伸手去够的那个方向,正是雪鹰所在的方向,他的“绿洲”,他的念想,他此时唯一放不下的“妻与子”。
雨隹赶到了,却也只是接住了黄隼倾倒的僵硬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