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哄而散,急匆匆地跑到四下里寻人去了。
也不知是急得还是气得抑或是疼得,满身刺的黄隼额上冒汗、粗气连连。雪鹰面上倒是没多少惊色,好像很有把握,这些人不可能从这地下密宅里寻得出鹩哥的母亲。
整晚热热闹闹的地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摇摇闪闪的雀屏盏也稳定了许多,空气中躁动的浮埃沉沉落地,隐隐透着某种爆发前的蓄势之态。
雪鹰扫了一眼还留在厅里的人:跪地的鹩哥山鸦;被刺钉着不能动的黄隼;坐在后面垫上调息不言的雨隹;斜躺于几案上抱着点心盏大吃特吃的公输鱼;雪颜静立于公输鱼身后的班九……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看一遍。鹩哥山鸦,黄隼,雨隹,公输鱼,班九……班九!公输鱼的这个护卫一直都在这里吗?刚刚好像?不确定……这个人太安静了,像是完全没有动作没有语言没有表情没有温度没有呼吸的一座雕塑,让人很容易就会忽略掉他的存在……
轰!有什么东西在雪鹰的脑中突然炸裂,在这奔雷无法到达、骤雨不能浸漫的地底,那一直隐隐存在却是看不清楚的不安与寒意,终于变得清晰了——今晚,从公输鱼的意外出现开始,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不受她控制的改变。
公输鱼刚一出现的时候,雪鹰是有诧异,但一次意外,她还可以说服自己只是纯粹的巧合。而鹩哥山鸦出现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了疑虑不安,这二人实实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不过这二人开口便是剑指公输鱼,与她有利,又令她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一切尚在控制之内。可当二人突然反口开始攀咬黄隼的时候,她明显察觉到了危险,却也只能劝慰自己硬着头皮强撑、见招拆招。当公输鱼让大家于此处寻找鹩哥母亲的时候,她又悄悄舒了一口气,觉得公输鱼不可能搜到什么。但是这口气尚未舒完,她转眼就看见了班九,如遭雷击,刹那从头凉至脚底。
身为耳目中的翘楚,她有着引以为傲的记忆力。虽然注意力一直被高度占用着,同时班九这个人又过于“透明”,但她回扫记忆还是能够发现,在今晚的这段记忆里,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班九是缺失不存在的。也就是说,班九中途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过地厅!他去做什么了?难道是……不可能!他怎么会……
“表少爷!属下们找到人了!”
这一嗓子带着惊喜的呐喊声从外面传来,彻底浇灭了雪鹰的最后一点侥幸幻想。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公输鱼将手里的点心整块塞进了嘴巴,放下点心盏,站起身来;鹩哥山鸦更是即刻转头去看;就连不能动的“刺猬”黄隼也是尽最大努力斜着眼珠子瞥向门口。
先冲进来几个报喜的头目,吵吵嚷嚷着向公输鱼邀功,争着认是谁第一个发现了黄隼卧房里的密室,是谁第一个打开了密室,又是谁第一个扛出了被囚于密室里的人。
紧接着,后面数人一起抬进来一张竹榻,榻上躺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