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半都是如此,在某种特定的氛围下,极容易被正义、道德这些听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所绑架,脑袋一热,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就像野牛群跟着头牛跳崖,就像角马群随着大流喂鳄鱼。
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喊停,否则,只会造成无谓的死伤,后果一发而不可收拾。
公输鱼看了看喜欢抢先她拍几案的雪鹰和雨隹,但见二人均没有再次拍案而起的打算。
雨隹正襟端坐,默默调息经脉,双眉紧皱、双拳紧握,已然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虽然身为西城区消息集散中心的掌事人,这在帝都耳目网里已算是职阶不低,但为了公输鱼,他丝毫也不介意倒戈与整个庞大的帝都耳目网开战。
至于雪鹰,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本就是为了针对公输鱼。刚刚乍一看到鹩哥山鸦二人出现,她还有些许不安,可眼见着那二人字字句句都在指证公输鱼,便也放了心。眼前这众人讨伐公输鱼的场面,她早就巴不得了,只会鼓劲断不会阻止。
——好吧,看来,这回只能是我自己来拍了。
确定了没人会跟她抢,公输鱼放心地抬手,
“啪”的一声,
旁边的一张几案碎了。
没错,是旁边的。悲催的公输鱼还是没有拍成,又又被人截胡了。
众人止了骚动,全都看向那张被拍碎的几案。当他们看到拍碎几案之人竟是山鸦之时,不由地吃惊:哎?他不是受伤了吗?刚刚还趔趄着站不住呢,怎还有力气拍碎几案?
就见山鸦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双眉蹇着,目光里有莹莹闪动的水光,看样子,当是内心有了大波澜。他叠手一礼:“敢问众位头领,如此草草起事,与表少爷开战,有多少胜算?”
这并不激烈的一句话,竟是问愣了众人。就连一直处在鸡血沸腾状态的黄隼都被问住了。
是啊,表少爷和其高手护卫,有着怎样超乎想象的战斗力,刚刚他们已然领教过了,真的撕破最后一点脸皮,顷刻间他们就有可能被团灭在这里,哪里还会再有回去召集人马的机会。
山鸦喘了口气,继续说:“众位头领,我与鹩哥二人被囚多日,自知死里逃生不易。生命何其珍贵,我们实在是不想看到任何一位兄弟枉死。今日我二人前来黄掌事人处寻求庇佑,并非是要激起各位的仇恨,令咱们自己人相残相杀。不想,表少爷刚好也在这里。既如此,不如大家把事情说清楚,再请楣夫人做最终定夺,总要好过冲动厮杀,无谓牺牲……”
公输鱼不由地侧目看向山鸦:这个少年在眼睛小队里跟随自己有些日子了,竟是从未发现这瘦瘦弱弱的小体格子里竟是暗藏着如此气量与见识,端的是要比那些目光短浅、只盯着自己的权利职位、怕有利益损失、丝毫也不在意手下人流血牺牲的上位者们,大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