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绑在一起摊于地板上的狼狈二人,向辰子也觉得是应该先解开他们再说,便起身离开书案,上前帮忙,同时,也理顺了堵塞在嘴巴里的那些话,终于不再结巴了:“你二人,如何深更半夜的擅自闯入我寝室?可知此乃违规,要缴多少罚金……竟还毁坏了我心爱的屏风!可知要赔偿多少……”
“啊?啊!啊……”这回,轮到公输鱼结巴了。
真没想到,深夜惊见二人从地底冒出,面对此般“离奇”情形,向辰子居然也不问问发生了何事,唯一在意的竟只有“罚金”和“赔偿金”。
公输鱼一脸的黑线,懒得去理会这只贪财老狐狸的“斤斤计较”,只顾着解开自己腰上的荆条,将背上那块又冷又沉的“冰玉坨子”卸下来,往向辰子手上随随便便一丢。
终于解脱了!
她站起来,身心舒畅,指着成玦,盈盈笑道:“祭酒,是他要闯您寝室,也是他撞坏了您的屏风,要赔偿,找他便是!哦,对了,您开价别低了哈,他家里可不缺金。实在不行,以他的姿色,干脆卖了,也能换些银钱。一切但凭祭酒处置!呃,时辰不早了,学生不敢再打扰祭酒休息,学生告退。”
“哎?哎!你就这么走了……”
公输鱼才不理会背后的叫喊,转身就往厢房门口大步走去,许是走得太急,不小心撞了一下书案,险些将灯烛打翻,忙俯身到案上,做了一个去扶的动作。
接着,她便停也不停地夺门而出,只留下还没“算清账”的向辰子,坐在地板上,抱着仍在昏迷中的“冰玉坨子”成玦。
公输鱼从向辰子的园子里出来,就见雨已经停了,被冲刷过的天地格外清明。落花印于地面,似一块精心晕染过的锦绸。树木舒展、楼阁静立,于狂欢后安享平宁。湖面上的荷叶温软漂浮,擎着颗颗水珠,晶莹闪亮、滚滚欲坠。好一派洗尽铅华的雨后美景。
然,公输鱼全没有驻足赏景的闲情雅致,唯念着赶紧回自己的厢房,休息休息休息。
回到学子园里,她没有走正门,而是抄了最近的道,直接从后窗进入了自己的厢房,不料,一进来就听到了门口的吵闹声。
正是早中晚一天上演三次的“拉力赛”又上演了——
世子谈傲带着他的“秘制滋补汤”过来给公输鱼送夜食,可任其说得天花乱坠、软硬兼施、用尽所有招数,“门神”班九始终冷着一张雪颜,横叉在那里挡着,遇妖杀妖、遇魔斩魔,任何“魑魅魍魉”都休想靠近。
谈傲整整两日没见到公输鱼,这回,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已经做好了被班九揍个鼻青脸肿的心理准备,即便是拼上满嘴的牙,也定要闯进去瞧瞧不可。
就在胶着间,
“哗啦”一声,厢房门打开了。
刚刚从后窗潜回的公输鱼,脱去一身的伪装,只穿着中衣便从里面冲了出来,径直走到谈傲跟前,掀开食盒,端起汤碗,也不问是什么,昂头便喝,几乎是一饮而尽,接着把碗一丢,转身,一头扎进班九怀里,彻底虚脱地闭上了眼睛。
至于一直冷颜如雪的班九肯不肯接住她、抱起她、把她送去房中榻上安置好;至于瞠目结舌的谈傲如何接住被她丢掉的那只空碗,如何在后面一脸问号地吵嚷喊叫追问;她都再没力气去管了。
方才背着成玦在雨中艰难前行的时候,她唯一想着盼着的就是喝一口谈傲的滋补汤,再扎进班九的怀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