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脚底的侧檐下,
已于闪瞬间从屋顶撤离的公输鱼,如一只壁虎般贴在墙壁上,闭目凝神,将心跳与呼吸的频率降到了最低。
成玦缓缓抬脚向前,再有半步,他的银丝轻履就要踩到公输鱼勾在瓦片上用于挂住自己的墨斗线了!
“橐橐”的脚步声适时响起。
是之前的那名管事掖奴,把濯理干净的外袍给送了回来。
成玦即刻止步,下了屋顶,飘落回了自己的那间厢房里。
仍立于窗边的鹂妃也听到了那管事掖奴“橐橐”的脚步声,便以为成玦是因为提前察觉到方才悄然撤离,不由地嗔骂:这该死的奴才,回来这么快做什么?不然还能再与那冤家多待一会儿。
唯公输鱼一脸的感激:我谢你八辈祖宗……
厢房里,
鹂妃回到几案前,坐下,又看了看掌心的那颗药丸,不由地眉心微锁——
被送入宫之前,她便吃下了毒药。之后每隔一旬,成玦便会着人送上能够暂时压制毒发的药,以此来控制她在宫中严格按照指令行事。而解药,说好了是要在今夜大事成功之后方才会给她的。
毒药与解药,便是他们之间的合作方式。
这样的合作,在他们之间,已不是第一次了。彼此早有默契,素来无事。只是这次,成玦为何会破例提前给她解药?难道,成玦就不怕她失控后,在宫中乱来?
猜不透。
她与成玦合作良久。相互牵制、相互利用。她的美色与媚术,是攻破所有男人的利器。她会用在其他男人身上,为成玦办事;同样,她也会用在成玦身上,为自己办事。
不过,对于成玦,她常会感觉到莫名的迷惑。
一方面,成玦对美色诱惑来之不拒,素不辜负美人恩,可谓名副其实的风流王爷。答应过的事,也都会履行承诺。
另一方面,成玦对美色的流连迷恋,又好似浮于表面、从来无心。她可以靠他很近,却总感觉隔着什么,就像,刚刚隔在他们之间的那道薄薄的鲛纱屏风。
他那白玉般温雅的笑容之下,始终掩着任何人也暖不热的沉凉。
都说皇帝阴诡神秘可怕,可她却觉得,成玦,这个尚未将真容显于人前的皇子,与皇帝比起来,更加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