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世子平日里不是话极多的吗?此刻为何竟是不说话了呀?是把嘴巴落在了思贤园里没有带出来吗?还是因为寻得了治病良药、顽疾得救,欢喜得说不出话了呀……”
公输鱼笑意盈盈地“火上浇油”,把便宜占尽,却又能恰到好处地把控着节奏,在谈傲即将“兽性爆发”的临界点,突然伸手,一把拉住张牙舞爪的“谈雄狮”,抚平他的“暴怒”,将他按坐到书案前的软垫上,自己则是坐到了他对面,换了副一本正经的神情,继续说,
“难得世子也有不说话的时候,那就请听在下说几句吧。世子生性疏阔,可以不在乎流言;世子身份尊贵,可以不把任何人放于眼中;但是,在下还要于这帝都谋得一脚生存之地,不能不珍惜名声;还望世子谅解,以后在人前,万万与在下有所避讳一些为好。”
闻听公输鱼此言,谈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公输鱼,比划着。
公输鱼看得明白,他的意思是:有本世子罩着,你不必惧怕任何人、任何事,一脚生存之地何难,你想要的一切,本世子都可以给你。
——世子啊世子,你这尊贵之乔,自幼便被众星捧月、仔细将养着,眼中所见无外乎揽镜自照,又哪里会懂得我心所想。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亦无人能给,只能是由我自己以命去争、凭运去取。
奈何,能言出口的话都过于奢侈,终究还是有苦难言,公输鱼只得淡然一笑带过,随即伸手,拉过来一只铜镜,放到了世子面前。
“好了,暂且不说这些了。现在呢,在下有事要出门一趟。这‘嘴贱膏药’一个时辰后即可自行化去,不痛不痒、无副作用。世子若是不想就这模样出去见人,便在这里乖乖地呆上一个时辰吧。”
公输鱼一笑,便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复又回身提醒重要之事。
“哦,对了,这副‘嘴贱膏药’六百金,加上之前世子欠我的三千金,共计三千六百金,还望世子早日还给在下才是呀。”
言毕,一闪而出。
——什么?被你捉弄禁言,还得付给你钱?!
谈傲坐在那里,瞪着一双无辜无奈又绝望的眼,瞧着铜镜中那张宛如带着白色面罩的奇怪的脸,被气到极致,居然笑了:
他自然是不会真的气恼公输鱼。
就算当日在思贤园里被众人围攻;就算公输鱼亲口说要作为首告人举发于他;就算滕王推出一个叫子有的证人当众喊出“自私、恶毒、辜负世子一片真心、想要害死世子的人,是公输鱼”;他的心里,亦是不曾有过半分犹疑。
直到假仓临的刀扎向他的心口,公输鱼的一朵木芙蓉成为了守护他性命的最后一道屏障,便是最好的证明,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呼啦”一声,门被拉开了,打断了谈傲的思绪。
谈傲忙回头去瞧,就见竟是公输鱼复又折返了回来。
不过公输鱼并没有走进来,只是虚探进半个身子,言道:“刚才算漏了一项,还有那朵木芙蓉,三百金,世子共欠我三千九百金才对!”
谈傲随手抄起书案上的一支毛笔,扔了过去。
当然是砸在了门框上。公输鱼早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