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用鼻尖儿去蹭。
他便僵硬地一躲。
一抹绯红,晕上雪颈。
她笑,笑得漫天流云跟着一起轻摇。
亦如从小到大,每一个这样的时刻。
她故意地逗。
他木讷地躲。
下面,是灯影摇曳的一片混乱世界。
上面,是只属于两个人的片刻平宁。
星光微闪,隔离了喧嚣、恍惚了时间,须臾,好似千年。
——留在这片平和与安宁中,别再落入那处处诡谲、步步艰险的尘世纷杂,可好?
他只在心里问,并没有问出口。
她便假装不知,不作答。
风无言。夜无声。
公输鱼抬起头,看着雪颈上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这张脸,冷,却不寒,总是能将她从诡谲与艰险中救出,总是想着将她留在平和与安宁里,一次,又一次。
猫兄,只属于她公输鱼一个人的猫兄。
她唇角边翘起一丝笑,最甜,也最苦。
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她扭动着,抽出一只手来,于自己领口处,摸出一物。
是一颗,花生。
“猫兄,你的花生,还给你。虽然是在那要命的时刻,瞒了众人耳目,于暗中飞出,击断了架于我脖颈的钢刀,救了我的小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以后不要这般随意地胡乱丢东西,仆婢们打扫庭院也是极辛苦的,你可知道……”
她口气戏谑,笑意盈盈。
他则依旧是冷颜如雪。
风悠悠。夜沉沉。
——猫兄,别飞了,送我下去吧;我的这出戏,还没唱完呢。
这句,她不忍说出口。
他却是能听到。
叹息无痕,磔于无边暗夜。
须臾的平宁,终究只能留在须臾中。
——你于那纷杂凡尘,有着太多的负累,纵使万难,也坚决不退;好,那我便陪你、护你、等你……
风卷。夜漫。
二人随风而落,落于静湖岸边,如两瓣春夜里的落桃,轻得无人能察。
地动已经平息了。人群里的骚乱也渐渐地被安抚了下来。
凤修带着一众仆从,忙着四处照拂那些于混乱中受了轻伤、或是受了惊吓的贵人们。凤拂承受不住这样死死生生的大起大落,昏了过去。凤孝已经带着人送她回园子了。
看见公输鱼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晋王笑得开怀,忙一把将其拉住,从头到尾地查看,看他家的“贵重细瓷”有没有磕着碰着。
公输鱼施礼道:“多亏了晋王殿下福泽护佑,小人方得以化险为夷、全身而退。”
听了这话,晋王笑得更大声了。
这笑声,可是把湘王给刺激到了。因为,晋王的公输鱼回来了,而湘王的近身侍卫,却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