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在这“时空停滞”的当口,偏有一“独自清醒者”,原本隐在堂外围观百姓中间,眼见着二姨娘被班九二指点地,便是目色一凛,继而转身掉头就走。那急匆匆的逆行身姿,于周圈呆滞不动的人群里,如礁林中溯洄的游鱼,显得特别突出。
公输鱼余光一闪,唇角一翘:终于出现了,等的就是你!
紧接着,就见公输鱼忽地上前两步,动作夸张、声音极大地施礼说话,将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故,再无人注意,刚刚还秀立于旁边的那尊静默冷峻之雪雕,已经不见了。
而公输鱼用来吸引大家注意的这句话,说得也是确实足够吸引——“府尹大人,适才您恩允在下,于鞫审前先与我家二姨娘说几句话,现在,要说的话,在下已经都说完了,您,可以开始鞫审了。”
什么?!
公输鱼此话,不仅是足够吸引众人注意力,更是令主位上的京兆尹薄黾被惊得差点从高台上摔下来,端的是五内俱裂、哭笑不得:你这“于鞫审前先说的几句话”说得可是了不得呀,与案子有关的、没关的,尽数都被你说完了,还要本官鞫审什么?!
众人不由地嗤笑:今日京兆尹这案子审得倒是轻省,升了堂无需问案,只看了一场表演,便可以直接宣布结案了……
公输鱼也察觉到自己似乎是抢了京兆尹太多的风头,忙贴心地安慰道:“哦,杀害胡妈妈的真凶,已然伏法,如此,这‘杀人案’就无需大人再行鞫审了,不过,由此揭出的案中案,可是事关国之安危的‘谍者案’,还是要劳烦大人再行仔细鞫一鞫……”
这哪里是安慰?一句“谍者案”抛向薄黾,无疑又是一记重雷。京兆府这庙小神微的,如何能鞫得了“事关国之安危”的谍者大案?
冷汗涔涔的薄黾,颤巍巍地端起参茶盅来,喝上一口压了压惊,心里乱糟糟的一片,直后悔当初就不该接这烂摊子:原以为只是一桩尚书府掌权姨娘针对失势夫人家侄的小官司,顺带手办了还能落个人情,万没料到这小官司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事关国体的谍者大案!这真是,捡了个山芋烫了自己的手。可无论如何,此事已然布于堂上,众目睽睽,想捂也捂不住,只能暂且收下,再另行想办法解决了。
遂,他轻咳了两声,说道:“呃,这杀人案与谍者案,两案并行,兹事体大,本官还需细细鞫谳,呃,今日时辰不早,来呀,先将尸身收去义房,将嫌犯收入牢中,其他相关人等作了登记暂且散去,近日切勿远离,需随传随到。退……”
“大人且慢!”
薄黾的“退堂”二字只喊出一个,便被人截了胡,定睛细看,又是公输鱼,不禁蹙眉道:“你还有何事?”
公输鱼一礼:“禀大人,这杀人案虽是已经案情清晰,但谍者案事关重大,行事亦非二姨娘一人,大人是否应该将其身边的李婆子、庄子管事等亲随心腹一并收押细查才是呀?”
在薄黾看来,公输鱼俨然就是一个“多事精”,与之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惹出一连串更多更大的麻烦,故而直接允了谏,全都推给胥吏去处理善后,自己则是赶在公输鱼再开口喊“且慢”之前,忙不迭地抱着他的养生参茶盅离了堂,瞧那样子,像是内急赶着去茅厕一般。
看着他匆匆离堂的身影,公输鱼盈盈一笑。
===
===公输鱼:暂别了,二姨娘!(嘘!)求收~求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