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四县上任的县令和知州,被四县百姓阻拦在县境之外,一路追打,又赶了回来。
去往临颍、郾城、长葛等新附之县的县官,则遭受流贼恐吓,仓惶逃回。
这其中金堡和方大猷,算是比较精明的,两人都看出来,这是高欢出手,阻止他们去接手县里的政务。
毕竟,这些州县都是高欢收复,而且还下了血本,购买农具、种子和耕牛,给百姓发放口粮,好不容易挨到夏收,东林党要过来摘桃子,这谁能忍受。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等于是直接抢劫,还不跟你拼命。
若是一般人,抢劫就抢劫了,关键人家手里有兵,可不是那么好揉捏的。
今时不同往日,时代变了,军队可不像以前那么听话,稍微有点不顺心,便分分钟哗变,何况这样损害他们的利益。
金堡和方大猷明白,阻止上任,进行恐吓,不过是高欢的警告,如果还不识相,那恐怕性命不保。
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开封,去禀报汪乔年,看总督如何安排。
这事在河南地面上,是汪乔年和高名衡之争,在朝廷层面上,是东林和周延儒的斗争。
这对一个崇祯十年和十二年的进士而言,可以说是神仙打架,他们刚进入官场不久,稍微不注意就当了炮灰,还是小心些为好。
金堡和方大猷看出来,这是高欢出手警告,而许州是高欢驻节所在,他们接受警告,不敢去许州,跑回开封报告,但其他被驱逐,被殴打的县令、知州,却纷纷跑回许州,去找龚鼎孳告状。
……
龚鼎孳这次是有备而来,作为谏台官员出身,要攻击他人,首先就要熟悉大明朝官场的规则和官职权限,不然怎么骂人,怎么挑毛病。
他很熟悉大明官场的规则,因此他除了担任河南按察司佥事外,还要了分巡登禹许,兼兵备道的职务,来办高欢。
这使得他不仅有登封、禹州、许州的司法和监察权,其次还有敕书规定的兵备道职权,可以整饬处置分巡州县,一应军马钱粮,约束各屯营军、舍余丁,管辖各地方问理词讼,稽察奸弊,操练兵马,修理城池,遇有盗贼生发,还可就便督调军民官兵相机剿捕的权力。
在各知县、知州出发前往各地上任之后,龚鼎孶便开始寻高欢的麻烦。
清早,龚鼎孶手下幕僚,便对驿站官吏道:“快去给龚兵宪准备早饭,再让州里派人,迎接龚兵宪去州衙查阅宗卷。”
驿站管事,却扬起鼻孔道:“吃了几天白食,还想混吃混喝?要吃什么自己花钱卖去。”
幕僚微微一愣,不太明白前几天,还伺候周到,任由他呼来喝去的,怎么今天忽然就变脸,于是不禁大怒,“你说什么?信不信余一句话,就脱了你这身衣服!”
管事却冷笑道:“俺又不是朝廷的驿卒,乃是大帅找的临时工,你有本事去说便是。”
说完,管事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而驿馆里的人,不约而同的,不再理会他们。
幕僚没办法,只能去买些吃食,却发现城中几乎没有商铺,只有供销社,买东西光有钱还不成,还得有粮票。
现在,虽然军政府获得大笔银钱,明朝也解除了对军政府的封所,但是境内物资依然不太充裕,物资粮食交易,还是实现管控。
幕僚好一阵折腾,才弄到一点米,煮了点粥,端进去。
这时,龚鼎孶已经穿上正五品的官袍,带着乌沙,坐在房间内。
“兵宪!喝点粥吧!”幕僚端进来一碗粥,放在桌上。
龚鼎孶监着分巡道、兵备道的差遣,因此被属下称为兵宪。
他看了看粥,又看了看幕僚。
“驿站里的人,似乎是得道吩咐,不给我们提供食物。”幕僚委屈又气愤道:“这还是卑职,想办法从外面搞来的。咱们过来也没带钱,二十多口子人,要是许州不提供吃住,可坚持不了几天!”
龚鼎孶闻语,眼睛眯起,遂即冷笑道:“雕虫小技而已!这高欢刚回来,就想逼本官走,正好说明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