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宵禁一时,说简单也简单,毕竟以堂堂一国侯爷之尊,犯个小戒律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但偏偏秦希泽一力保举新皇登基,本就位高权重,得先皇器重恩宠。如今又有从龙之功,满朝文武,几大世家也好,几朝元老也罢,无一人能比得过他。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那守城门的士兵得了空,将这腰牌交予了巡逻的上司。他不识字,上司却认得些字,自然看出了此事非同小可,立马上报。
此事层层上报,最后便传到了几个遗老手里。早朝的时候,弹劾的折子飞一般地往皇宫送去。
“陛下尚未亲政,眼下政事一并托付镇南侯府的侯爷处置。只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违背宵禁事小,但徇私枉法兹事体大,若放纵下去,只恐难堵住悠悠众口。”
六部尚书中的工部刘尚书年纪最大,率先跳出来道。
说道此处,试探性地看着一侧的秦希泽,秦希泽正立在最前头,眯眼补觉。
“镇南侯爷,您以为如何?”工部刘尚书开口道。
秦希泽似乎清醒了过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张开,随即垂下眸子,只拱起长袖,漫不经心地道:
“但听陛下吩咐。”
随即收敛宽大的衣袖,笔直地站着,乍一看恭敬极了,只在列的官员皆知,那人周身,全是傲气。
众人便将目光都汇聚到了皇位上的皇帝。皇帝虽则个头跟成人一般高,套了身明黄色的黄袍。
但在场的老狐狸看来,不过是个嫩得不能再嫩的小崽子。
“这……叔叔一向守法,必不是故意的,可有什么缘由,但说无妨。”
宝座上的皇帝沉吟片刻道,声音之中,还有几分沙哑。
他话音刚落,朝臣中便有想要攀附的人立马附和道:“是了,是了,镇南侯爷可不是那种嚣张跋扈之人,必是有其苦衷在。”
余下的一些人也随声附和,想要知晓究竟是何原因。
“叔叔不必担忧,只管说出来便是。”
皇帝表现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便是诱导秦希泽说出什么苦衷来,好给他解围。
“启禀陛下,并无苦衷,不过是内人一时兴起,想要去城郊看看,就一起去了。”
秦希泽似乎听不懂皇帝的暗示,只实话实说道。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方才的工部尚书气得胡子都要被吹起来了,“实在是荒唐,荒唐。陛下,此等行径若是不处置,只恐人人效仿。日后,只怕无人再将宵禁当回事,将王法当回事,国将不国呀,陛下!”
老头一口气都不带停顿,语气激昂,说到最后的“国将不国”,更是唾沫星子飞溅,大有皇帝不同意,他就一头撞死在大殿的柱子前头,成全一个死谏的名声。
皇帝似乎为难极了,偏偏有人不让他舒心,忙在一侧补充道:
“这违反宵禁者,按律得笞打四十下。”
“不可,不可。叔叔乃尊者,身子骨一向又弱,为我大郑劳心费力,如何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受此笞打。”
皇帝急忙摇头道。
“况且,刑不上大夫。”说到此处,皇帝坐直身子,望着满朝文武一双双眼,心知这些人今日必须让他给个说法。
当下开口道:“既是如此,镇南侯触犯宵禁,罚俸半年,在家闭门思过半月。”
秦希泽闻言,只拱手谢恩,全然没有被处罚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