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彩蝶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只怕胆子都要吓破了。
彩蝶深吸了好几口气,挺直了胸脯,端正脸色,才看着正常了些。
二人随着入宫的宗妇一并入内,陆良玉知道,快午间时,新皇会出现来主持祭祀大殿。
那时候,便是动手的好机会。
宫里头,她来了几次,每次都不喜欢。大概这个地方,与她天生八字不合。
陆良玉神色自如,她被赶出镇南侯府的事情,人尽皆知。但高门大族的人,一向谨慎,并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池,也没人来管她为何会出现在宫里头。
陆良玉自顾自寻了一处远离牌位的位置,一会打起来,可别伤到她了。
满目皆是白色,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奠”,让人觉得压抑。
陆良玉盯着那个“奠”字出神,脑中闪过飞卓往日的笑脸。
她总怕自己沉溺在幸福的生活中,忘记了飞卓是为了救自己而死,是死在了新皇的手上。
她自己从底层来,一路摸爬滚打,从来也不会觉得,以一个帝王的命,去抵一个侍卫的命,有什么不妥当。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一命抵一命,才是她一直信奉的理念。
她之所以执意要入宫,也是为了能够亲眼看看这一幕。
祭奠,从来不是为了安抚死者,而是为了安抚活人。
复仇同理,与其说让死者安息,不如说让活的人放心。
祭奠的流程,又慢又长,陆良玉发现,秦希泽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现场。
她知道,新皇早就下令,将西北大营那个假冒的邵永康给砍了。
也难怪,秦希泽会下决心。
他二人对视一眼,随即视线分开。有对方在,心里总是觉得妥帖。
新皇许久,才姗姗来迟。
神情肃穆,一双眸子,却是扫视了众人一圈,落在陆良玉身上,微微一顿,闪过一抹喜色。随即被他很快收敛。
扫过秦希泽的时候,明明早有准备,他还是觉得后背像爬了条蛇,毛骨悚然。
那张脸,实在太像。
他知道,这是对原来的镇南侯的恐惧,亦或者是愧疚。但,真正秦希泽的头颅,已经被埋在了大漠深处,再也无人知晓。
就当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吧,只要能跟陆良玉在一起,能感受那种温柔,他什么都不在意。
陆良玉,只能是他的。
祭奠的第一步,便是上香。新皇接过太监手中的香,手居然在微微颤抖,心也跳得有些不正常。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过于兴奋了。人这一生,自然有许多春风得意的时候。正所谓,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露,它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对他而言,登基大抵等同于金榜题名,而今日,无异于洞房花烛之喜。
故而,随则是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他依旧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
他手捧高香,拱手三拜,心中虔诚地默念:
“求太皇太后曾祖母在天之灵保佑我寡人能如愿以偿。”
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早生贵子,夫妻恩爱。
香插下去,一支香竟然断掉了。
新皇眼皮一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后背竟沁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