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玉静静地握着秦希泽,感受到,他的手,从微凉,渐渐有了些温度。
她只想用这个举动告诉他,无论如何,她都会在。
夫妻本是同林鸟,总也有相濡以沫的时候。
不知等了许久,大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头,走出来了一个小丫鬟。
“启禀侯爷,太医有请。”
小丫鬟福身,口齿清楚道。
陆良玉明显察觉到,秦希泽握着自己的手一紧,她反手轻捏他手掌一下。
试图告诉他,不要怕,有她在。
秦希泽就这样牵着她,一步步往里走去。明明几步远的路,她竟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心底,暗暗祈祷,秦老太君不要出什么事。
一入内,秦希泽便松开了手。
现在,还不适宜将她拉入风口浪尖。
“见过侯爷。”
太医恭谨地低头行礼道。
陆良玉趁机站在了一侧,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侯府一个普通的小丫鬟。
“我祖母如何?”
秦希泽第一时间上前,仔细端详在病床上的秦老太君。
“老太君吉人天相,身子骨并无大碍,只需我开几副药方,悉心照料,心中宽慰,很快便能好起来。”
太医的一番话,说得轻飘飘的。
秦希泽见状,松了口气,语气也不复之前的生硬,拱手谢道:“多谢。”
太医如何敢受侯爷的礼,当下腰弯得更低了,忙道:“侯爷折煞下官了。”
说罢,忙要来纸笔,写起来药方。
陆良玉悄悄上前,一眼望去,秦老太君正睁着一双眼,眼皮微动,自然是听到了太医的话。
只,床上的人口歪且张着嘴,不时地流出了口水,一看就知,情况并不像那位太医说的那么简单。
陆良玉心下了然。
太医开好了药方要走,陆良玉忙拉了秦希泽衣袖一下,示意他一并出去送客。
她动作细微,并无人注意到。
秦希泽不明就里,但陆良玉的意思,他是懂的,当下忙跟着一起出去。
太医可谓是诚惶诚恐,不曾想,侯爷竟然会亲自送自己。
人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得陆良玉低声恳求道:
“还劳烦太医说实话,我们老太君的病情,究竟如何。”
太医大骇,不曾想,这个小小的丫鬟,竟然如此懂人情世故。
太医并不是什么好干的职位,来往皆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一个不慎,弄不好会掉了脑袋。
故而,太医也有自己的诀窍。
比如,当着病人的面,重病须往轻里说,若出了问题,也是病情突然恶化。
再比如,轻病得往重里说,治好了便是自己的功劳。
太医望了眼秦希泽,吓得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找补道:
“方才下官是顾忌老太君在一旁,想要宽慰她,不是刻意隐瞒。”
“老太君的病,虽不致命,但若后期恢复不当,只怕会半身不遂,至于说话,还得再看……”
这几句话,他说得战战兢兢,只怕秦希泽一个生气,自己便小命不保。
“多谢太医如实相告。”
陆良玉福身道,一个丫鬟礼,行得让人挑不出差错。
“客气,客气。”
太医连连点头,离开之际,连陆良玉给的银子都没敢收。
送走了太医,陆良玉回身,秦希泽垂眸,一股挥之不去的寂寥,环绕着他。
整个人,萧索更甚。
“会好的。”
陆良玉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秦希泽抬眸,陆良玉一双眼亮晶晶的,满是笃定。
让人,不自觉想要相信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