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照耀大地。
一向有起床气的阿绫,这一日居然极为罕见的,苏醒得格外准时,也不知是因为睡在陌生的环境里,还是心头惦记着今日开始闯关的事情,没人叫就自然苏醒了。倘若是日常承担艰巨而伟大的催醒任务的春杏和秋桃在旁边的话,一定会欢快地跳起来击掌的。
这小祖宗,忒难伺候,叫她起床,比蜀道还难。
可惜,她们俩如今睡在别处,并不知道阿绫刚刚自己完成了一个壮举。
总而言之,因为心里搁着事儿之后,阿绫的早起困难症的问题得到了自然的治愈。
她醒来之后,还是像往常一样,有点赖床地转头蹭了蹭身边的被子,动作自然而然。
阿绫这么一蹭,起先还没什么,可是蹭着蹭着,就忽然发现好像什么不对的样子。
触感不对,完全不对,绝对不对!
这被子,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可能,肯定,比往时更加紧实,还热乎乎的呢。
这被子......
这......这......是被子吗?
这什么玩意儿,这不是她的被子啊摔!
阿绫一下子暴怒,她虽然睡了一觉起来,智商可能不太够用的样子,但是,是不是床被子,她还是能分得出的好吧。
阿绫勉强抬起自己的眼皮,对着近在迟尺的“被子”认真打量了起来。她的眼睛一点点靠近,一点点靠近......
半分钟后......
她瞬间打了个激灵,眼睛登时睁大,像是屁股装了可以直接把人弹上天的特级弹簧一样,以这辈子都没有的快速,“蹭”得坐了起来。这动静可不小,一起身之间,连带着,把身上的被子也一并连带着拉了起来。
被子一被拉开的同时,原先躺在阿绫一旁的白花花的某人,也在瞬间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某人的眼睛半开半阖,身着白色中衣,衣领微微敞开,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枕头上,整个人如同一幅静态的水墨画。虽然他还是顶着易了容之后那张平凡普通的大众脸,但是,看这身材,看这姿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出来的青年。
如果把这张脸留白的话,这怕是极佳的人物水墨写真。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说到这个重点,阿绫只想翻白眼,然后立即原地去世。
她—睡—着—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好端端的不在自己的被子里躺着,为什么她居然跑到“隔壁床友”的被子里去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在她睡着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喂!为什么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啊!谁能给她解释一下前情提要啊!!!
感觉这一幕要是被居心叵测的人看见,明天《大汉日报》的头版头条就是《震惊!睿王殿下与司马太史居然睡在一个被窝里》这种爆炸级的新闻了——幸好没有什么见了鬼的《大汉日报》,也没什么居心叵测的人。这里就他俩,无论是他还是她,谁都不会把这种丢脸的事情向外捅的。
——你们俩的脑洞真是彼此彼此。
可是,即便这事情天知地知他俩知道,可阿绫仍然觉得,自己简直要不能自己地尖叫了啊!
她好歹也是个实打实的姑娘,虽然女扮男装,但是这种事情,说到底最终吃了亏的还是她。
尴尬、无语、抓狂,甚至还有为自己真实身份是否会暴露的恐惧和担忧......
现在这种情况,她到底该怎么办,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谁能告诉她!
阿绫感觉自己要发疯。
“一大早就发疯。”
就在这个时候,被她强行暴露在空气中的白花花——这么说好像是块早上集市里受到广大妇女同志们欢迎的油膘子肉一样,充满了猪身上才有的油腥气,和目下的清爽男子形象完全不符——忽然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些不太高兴地情绪,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大抵是因为刚醒过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整个人看起来也分外懒散,仿佛就跟整个人瘫在了床上起不来一样,丝毫不见平日里的雷厉风行的气势。
在这点上,阿绫还是挺佩服百里臻的,虽然在平日里,他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病病弱弱的模样,咳嗽个几声吧,那白皙得能掐出水儿的脸蛋,就会跟个姑娘似的泛红,听说身体状况还属于不知道今夕何夕的男人,但是做事情却是雷霆手段,丝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事事都能抢占先机,掌控全局。
他平日里的手腕之干脆与无情,让心中对他的行为早有准备和了解的阿绫,看了也不免吓一跳,觉得他的处事风格,似乎和他的画风有着明显的反差。不过,仔细一想,却并无不妥。
毕竟,百里臻是元帝的嫡子又是独子,虽因为某些特别搞笑的历(前)史(车)原(之)因(鉴)尚且未被立为太子,但是,无论是大汉国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还是周围邻国的君主臣民,无不认为他终究是要继承大统的,故而,自小时候起,百里臻应当就有在功课之外,学**王之术。很明显,这位殿下学习得很不错,帝王术用得炉火纯青。这也使得他时刻处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优势里。
这个男人就像是个雪山,不仅冷得难以接触,而且终年云雾缭绕,披着朦朦胧胧的面纱,让世人无论是远望还是走进,都无法一窥他的真容,神秘之极,一眼也望不到底。不仅如此,这老天爷也忒不公平,不仅给了他一个顶尖好头脑,一个极其尊贵的好出身,还给了他一副绝世好皮囊,按阿绫的说法就是,“百里臻的长相是在我短小见识和目光中的No.1”,算得上是极高的评价了——至少,在阿绫这里是的,只不过,这评价也就只有阿绫一个人认可,而已。
只不过,此刻,他平躺在那里,眉眼微扬,语气疏懒,用他的言行,充分表达了被人搅了清梦的不愉。
阿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