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居然是孤身一身,你可知小老儿的妻儿去哪了?”
“小老儿当年也是有贤惠的老婆,可爱的儿子的啊!”
“可叹当初年轻气盛,不想把辛辛苦苦挣的钱送给水神。”
“换一句口头赐福有什么用?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结果没成想,突然一天晚上,大台风就这么来了,大水一冲,屋子也倒了,老婆孩子也冲散了。”
“拜水教的教士们第一时间就来救灾了,比朝廷的人快多了。可是这些教士只救那些平日里去水神庙捐过善款,接受过赐福的。”
“小老儿这种一毛不拔不信神的,当然就遭了天谴,没人管没人顾!”
“恨呐,恨呐,俺当年为什么被金钱迷了眼,贪图那点小钱,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说到最后,周老头眼睛发红,偷偷扯起袖子抹了下眼泪。
抬头看了看陆宽,周老头怅然地叹了口气,“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总之就是这样了,信奉水神能不能保平安我不知道,但是遇到大灾大难,拜水教的教士们是真的会出手帮助信众的。”
“莒城靠着黄海,每隔几年就会来一次大台风,非常可怕。”
“似你这种就做一票买卖的,信不信水神无所谓,但是你要想做长久的生意,小老儿劝你还是去水神庙多多走动的为好。”
陆宽听完周老头的故事,若有所思地点点了头,站起身来抱拳一礼道。
“谢谢老板指点,事情都过去了,您也节哀。稍后我一定会去水神庙拜拜的。”
说完,他就拿上打包好的馒头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周老头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铺子,吸着水烟。
拜水教的教士都是青壮年,人数众多,侯万宜更是有法力在身,如果要是想庇护全城百姓免受台风侵袭,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可是他们偏偏只救平日里捐过钱的百姓,眼睁睁冷眼看着不信水神的百姓家破人亡。
从功利的角度看没问题,可是这,真的称得上是劝人向善?
往深了再想想,正是因为拜水教把大量青壮年都吸纳进去了,才导致台风来临时朝廷组织救灾的人手不足,进而导致了这些不信水神的百姓的流离失所。
这,算不算作恶?
这莒城的老老少少,算不算被拜水教卖了,还帮他们数钱?
摇了摇头,陆宽沿着主街继续行走。
离抓捕侯万宜还有一天时间,还能再到处转转探访探访拜水教和侯万宜的底细。陆宽自然不会只听周老头一个人的想法,他沿着主街一路走下来,走走停停,与路人们闲聊。
转眼半天过去了,回想今天一天的走访,陆宽沉默了。
大部分百姓对于给水神庙上缴一成半收入作为供奉没有意见,不敢反抗。
可是这些百姓分明已经家徒四壁,守着大海的渔民,居然连吃一条鱼,都是奢侈的享受。
每天都能打捞这么多鱼,却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吃上一条。
莒城外面没有一块荒地闲田,粮食年年丰收,水神庙里面连老鼠都肥头大耳,庙外却有勤劳的农夫活活饿死。
这,又是谁的过?
拜水教教士们以行善赐福为名,实则行贪婪敛财之举,让本就不富裕的平民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还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洗脑,让莒城百姓感恩戴德。
这侯万宜,不愧是魔修!
经过一天的走访,时间也不早了,太阳渐渐移动到了西边,忙碌的人群也渐渐放松下来。
陆宽惊讶地发现,有不少人收拾好东西后,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三三两两结伴朝着城中央赶去。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陆宽也好奇地跟上,不多时就随着人群走到了城中央的水神庙前。
中央水神庙,顾名思义,就在莒城最中央,是莒城中最高最大的建筑。
抬头望去,它通体由纯白色大理石修建,墙身上以十分精巧的手段镶嵌了琉璃、祖母绿和玛瑙,庙中还有水池和高塔,组合在一起真是美轮美奂,神圣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