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玄印年迈,迟早都要归天,龙树却要年轻些,便自然想着,竞逐下一任的住持。
何况,玄印未必也不会意外早死,只是他锺意培植的传人,大概是辩机了。
故而,龙树这些年,也在不断拉帮结派,培植势力,那戒律堂首座,与天海都是龙树一派。」
好家夥……这是要在佛门里也搞政变?
赵都安大呼厉害。
若以「玄门政变」为对比,玄印就是老皇帝,辩机既太子,龙树俨然是二皇子了。
嘶……
这麽说,旁观不掺和的般若老尼姑,岂不是对应着三皇女?
赵都安思维发散。
张衍一道:
「龙树为积累声望,便将宝压在这一届的佛道斗法上,天海若胜,便可成众望所归的未来『天人』候选者。
如此一来,龙树一派会大获好处。
玄印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一心为了东西佛门合流大业,担心内部分裂,便多有忍让。可这却被你破坏了。」
老天师戏谑地看他,打趣道:
「你这一下横空出世,看似压了佛门,实则是令龙树苦心孤诣多年的准备,付诸东流。
他们在天海身上砸下那麽多,却给你摘了桃子,如何能不怒?
更要紧的,是这样一来,会令玄印一派地位重新稳固……」
赵都安何等聪明,一点就透,诧异道:
「所以,戒律堂首座为了龙树菩萨,藉机发难,刻意挑起神龙寺与朝廷的冲突?
因为眼下执掌神龙寺的,还是玄印住持,所以,玄印住持必须承受朝廷的怒火……那老秃驴,是借朝廷的手,在打压玄印?」
张衍一笑道:「孺子可教。」
好家夥!
赵都安咧嘴,这才算解开心头疑惑,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麽多弯弯绕。
他自顾自分析道:
「先生知道这些,想必陛下也知道。
所以……陛下刻意晚了一些,再派莫愁去神龙寺施压,就是为了先留出一段空间,让玄印自己处置戒律堂首座……以此,令佛门这两派的矛盾加深?
反之,若由朝廷出手处置,反而会令两派,因有了共同的敌人,而站在一起……
这不是朝廷愿意看到的。
而先令他们内斗决裂,逼迫玄印出手,打压戒律堂首座,朝堂再前往,对整个神龙寺予以处罚。
既能维护朝廷威严,又将内部矛盾放大……妙啊!」
赵都安瞬间想通原委,只觉豁然开朗。
突然发现,贞宝能坐上皇位,并非偶然。
虽然看上去一直被他帮助。
但实际上,无论是这半年来,女帝为了「修文馆」建立,而布局的一系列动作,还是对神龙寺矛盾的巧妙挑动……
都说明,贞宝剖开来,其实也是个黑的……啧,厉害了。
「多谢先生解惑。」
赵都安露出笑容,由衷道谢,继而话锋一转,道:
「说来,这次晚辈虽是替皇族出手,但却也算帮了天师府小忙吧。那个您看……」
他伸出两根手指,做出搓弄的动作,一脸不好意思。
张衍一笑容微微凝固,皱眉道:
「老朽突然想起,晒在院中的天书尚未收起,这便先走一步,日后有机会再见。」
说完,不等赵都安开口,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赵都安:「……」
这玩意真的是天师?
我分明条件还没提呢……赵都安无奈拍拍屁股起身,就要牵马离开。
却突然给店铺中奔出的老板拽住:
「这位客官,您还没付帐呢。」
「……那两碗汤饼,是方才那老丈请我的……」
老板拽着他不撒手,不悦道:
「他说你来付帐,客官,莫不是要吃白食?」
「……」
赵都安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老!张!」
……
傍晚。
心情郁闷的赵都安骑马,直奔章台苑而去,准备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