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听到赵都安毫发无损,点了点头,倒也不意外:
「如此就好,贼人狡诈,能瞒得过伱,想必是庄孝成等人,给了此人保命手段。虽未能击杀,但能重伤,也算好的。」
海供奉明白,这是女帝在给他找回颜面,叹了口气,扭头告辞。
等人走了,莫愁担忧道:
「陛下,如今惊扰走那贼子,再想捉到,只怕难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若天师府和神龙寺,哪怕任一家肯破例派出高手帮忙,也不至于任凭一藏头露尾之辈嚣张。」
徐贞观默然。
她如何不知这个道理?
且不说她自身修为,单是皇宫供奉,禁军统领……手底下强者也是众多。
怎奈何,清一色的武夫。
若是正面厮杀,不惧任何人,哪怕与两大修行势力对上,也有底气将其推平。
但对这种术士手段,就有点头大。
当然,这些年里,皇室也不是没有蓄养自己的术士,单单后湖中,就藏着两个厉害的。
但术士也各有专攻,大多数术士,同样不擅长卜卦寻人。
以至于,分明只是一条杂鱼,却愣是搅得朝中风雨,人心惶惶。
「命京师军卒多加搜寻,如鱼不吃饵料,那就将池水放空,令他无藏身之所,逼迫他出来。」
徐贞观垂眸,望着池塘中散去的鱼群,平静吩咐。
……
……
诏衙。
梨花堂内。
独属于缉司的「办公室」内。
赵都安推门进入,将自己摔在罗汉床上,放空大脑。
回顾今日经历,他觉得自己多少有一点冒进,莫名警惕心下降
——他并不知道,这是千面神君,从入城第一天开始,就暗戳戳对他实施诅咒的结果。
如今复盘,自己之所以胆大,主要是自忖底牌够多,哪怕遭遇敌人,也能脱身。
并且,这段时日,武技的大幅提升,也令他有点跃跃欲试。
「如今看来,神章境还是不可小觑,除非底牌尽出,否则难以取胜。」
他默默总结。
至于暗中的海公公……他的确不确定。
只是基于理性,觉得有寒霜剑在前,自己身旁,未必就没有高手护卫。
不过,当时真正令他喊出那句话的,还是因为,龙魄传递来的感应。
「那一刻,我体内龙魄将醒未醒,我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楼顶传来的,武神一脉气息波动……所以,龙魄的能力之一,是可以感应到一定范围内,同样修行大虞太祖传承的『同类』?」
「不……不止如此,在海公公出手的时候,我甚至隐隐有种预感,只要我唤醒龙魄,甚至能压制他……是的,我好像能压制海公公……
是因为龙魄代表老徐,而皇宫供奉们,都相当于老徐的徒子徒孙麽?祖宗在前,子孙都要跪伏?」
赵都安胡思乱想着。
可惜,当时他只顾着死死压制龙魄,没敢真做尝试。
「唔……倘若龙魄能压制海公公,那能不能压制贞宝?」
赵都安摇摇头,将这个大胆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天人境强者,岂会那麽好对付?
自己多少是有点飘了……
「想想眼前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千面神君明显是奔着杀我来的……若是不除,哪怕其暂时蛰伏逃走,但等他养伤回来,以其易容的手段,保不准啥时候给我一刀……
继母和妹子也再没法安心出门……这怎麽行?」
赵都安皱眉苦思。
那名叫「青鸟」的婢女,已经命底下人去审问了,但赵都安不认为能挖出多少线索。
「千面神君逃窜时,将婢女丢出来当盾牌……和庄孝成丢弃女弟子异曲同工……可见,压根不可能掌握关键情报。」
「我的风月宝鉴,虽可探查别人,但我压根不知道千面神君现在是什麽模样……完全无法使用。」
「对方受惊,如今只怕早已藏了起来,一个易容高手,藏在人口百万的京城,去哪里找?」
赵都安没有头绪。
「除非……找专业人士。」
赵都安眼睛一亮,翻身坐起,取出银色画轴,轻轻倒出一根燃烧了小半的黄香。
他准备摇人!
这个想法,并非此刻才想到,但之前他没有去实施,一来不知对方能否帮忙。
二来,也是不想搭自己的人情。
但如今,千面神君已明确威胁到他。
「都是你逼我的……」
赵都安喃喃自语,如同滚开兽附体,点燃黄香,望着轻烟袅袅,穿过屋脊,瓦片,没入苍穹。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香火突然扰动,房间半空。
身穿玄色为底,绣着金线的神官袍服,身材娇小,肌肤苍白,目光发散的少女缓缓浮现。
这一届朱点童子之一,天师府的金简神官小脸警惕:
「你找我做什麽?」
她怀疑,赵都安来催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