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作为企业核心的设计院一直都是由集团垂直划拨资金进行项目设计、新产品研发、试验、标准制定等工作。而最近一次集团班子会上,设计院竟被要求加上创收的责任,通俗来说,就是自负盈亏,搞得院里领导小组非常紧张。
穆秋这种知情人士给大伙分析,主要是这次大型海外并购,需要支付的庞大开支,一下子将集团的老底子掏空,资金流极度紧张。饶是领导班子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可面对下面三万多张吃饭的嘴,也不敢掉以轻心。
企业想搞出钱,无非开源节流两大块,于是魏兴华交代余全有这个集团财务副总,先向底下的分公司敲打经费,号召大家勒紧裤腰带,共度难关。不出三天,二十几个分公司的一把手就已经住院四位,出差不归的六位,还有两位直接向总公司汇报正跟老婆闹离婚,剩下那十来个一把手惶惶不可终日,出门就差穿带补丁的工作服了,开会的时候实在憋不住,抽2块钱一包的大前门,手机全都欠费关机,生怕余副总找谈心那。
进出口公司的杨斌和销售处长凌彦飞两位一把手,则早早就出差在外,他们倒是不担心余全有来谈心,主要是下面分厂群众们的眼神儿太吓人了。经过媒体、厂报地连续轰炸,现在全厂都知道是这两位全程参与收购,魏总那是大伙儿地衣食父母,底下人不敢说,可这两个平级单位的就没那么大面子了。
在此大背景下,设计院这个全厂人民心目中的“高富帅”,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凭啥我们分厂加班费都不让留存,设计院那边却管够的发?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问题现在是30多个孩子一起哭,就一个在那不哭不笑地戳着,就算魏兴华再偏心设计院,也不敢这么犯众怒啊。最后的解决办法,大幅降低基本工资以外奖金,这部分缺口由设计院自行解决,就是把设计院推出厂院这个大鸟巢,让他们自己飞出去试试找食儿吃。
得知消息之后,整个院里顿时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现在设计院里大伙的基本工资都偏低,主要依靠加班工时来增加收入,厂里这招釜底抽薪下来,搞得大伙的收入水平还不如普通车间工人。
梁宏志这几天失眠了,全院上下一千多号老少爷们的生计问题,就这么摆在他的面前。从高校毕业后一直从事设计工作,面对任何高难度的设计难题他都有信心去攻克它,即使当上了院长,自己所接触的工作也都与技术高度相关,可就在他摩拳擦掌地组建新科室,准备开始转化隧道机地当口,偏偏接到了这种棘手地任务。
偌大一个设计院本身没有盈利能力,是原有企业的制度造成的,即使是一手把机械厂带上巅峰的魏兴华,也始终认为设计师就应该老老实实地趴图板上画图纸,赚钱那不是设计院该干的事儿。就这样,机械厂所有承揽地项目中,对外都是说免费提供设计图纸,而作为集团垂直拨款单位地设计院也是没有任何项目提成可拿。
面前手机响了好几声,梁宏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喂,我是梁宏志!”
只听电话另一头那人道:“我说老梁啊,最近日子不好过吧?”
“呵呵,是兴国啊,厂里的难处我懂。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可不要说只是来安慰安慰我啊?”
“哈哈,怪不得魏老板总夸你心有城府。我就不卖关子了,销售处这边,之前确实联系到一个项目,也许设计院能伸得上手。”王兴国笑道。
梁宏志恨不得一拍大腿,对呀,可以取其他部门的长处来补自己的短板嘛,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问道:“你是说我们两家合作?可以,……”
王兴国口中的项目在冀港城,冀港港务局下辖的分公司根据国家规划,要给自家一个港口的输料系统扩容,而这家港务局已经找到了设备的生产厂家,奈何这个生产厂家具备生产能力,却没有任何设计能力,经过津门第一规划院的推荐,港务局就联系到了盛京机械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