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的上军点兵聚将,准备妥当就出发了。
来自各个列国的高层,他们等晋国的上军完全离开才听说楚军的前锋到了。
一个人就有一种想法,可能相似,也可能完全相反。
列国的高层对吕武的做法当然分为两面,一种想法跟赵武一样,另一种则是只想打赢。
“我大肆劫掠楚境,再言品德,岂非自欺欺人?”这是明白人讲的话。
他们的的确确是肆虐了楚国,还扮演什么清白无暇的好人啊!不嫌恶心自己,也脏了别人的眼吗?
解朔在事后刻意找到吕武,问道:“元戎,何至于斯?”
怎么了?
是没有信心正面跟楚军展开公平公正的较量吗?
该怎么说呢?
吕武深知楚人现在正怒火中烧,鉴于有那么多的楚人受害,也能进入到哀兵状态。
相反,以晋国为首的联军在楚国境内肆虐那么久,抢得盆满钵溢是没错,军纪哪有可能没有受到影响。
一方是带着复仇的心态过来,另一方明显放松了警惕,真的打起来胜负其实难料。
再则是,吕武有意改变游戏规则了。
在当前的交战规则之下,受到保护的其实是弱国。
毕竟,强国不能没有理由去攻打小国。这种规则对小国、弱国不是一种保护,又是什么?
从这一次开始破坏规则,给予“东方世界”一种更残酷的新玩法,会给阴氏“化家为国”创造良好的条件。
说白了,“东方世界”的格局越是稳定,阴氏“化家为国”操作起来的难度更大,并且有条件让列国团结起来,组成联军来围攻破坏“政治生态”的阴氏。
吕武现在的角色是中原霸主晋国的元戎,手中有足够的权力,再加上列国臣服于晋国,等于是一种“手中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状态,肯定是要懂得利用时效优势的嘛!
解氏知不知道阴氏要搞什么?他们其实只是有所猜测,没有得到来自阴氏的任何透露。
换作解朔知道吕武的全盘打算,未必敢跟吕武一块玩耍。
这个不是胆量怎么样的原因,算是一种对“君权”根深蒂固的畏惧,某种程度上也能解释为很怕遭到举世的围攻。
解朔带着困惑而来,又带着更大的困惑离去。
晋国的上军南下后的第六天,得胜的消息传了过来,待在“鄀”的联军心情颇为复杂。
中行吴率军前去,到了地头就派人向楚军邀战。
楚国统兵的薳罢跟同僚商量,集体意志让他们不顾己方将士疲惫,带着复仇的熊熊烈火跟晋国上军展开了摆阵对垒的交战。
结果是,营地都还没有立起来的楚军败了,得以逃脱的残兵败将带着更大的怒火跟楚君熊招亲率的“中劲”会合,却是停在了樠木山附近,不愿意再前进一步。
中行吴带着得胜之师与俘虏、缴获回到“鄀”的隔天,楚国那边的使者来了。
来的是薳启强,没有提到不久前爆发的那一场战役,得到接见连行礼都不做,开口就是谩骂晋国怎么能不讲道德,趁着楚国对吴国大肆用兵来搞入侵。
好像、似乎、可能……所有的不确定用词都给用上,晋国这一次确实蛮不地道的?
“阴子本可磊落留名青史,为何行此小人之事?”薳启强不理解,十万分的不理解。
楚国和晋国虽然为了夺取霸权打了几十年,双方却是从来没有彻底撕破脸,再好的机会都给对方留下一丝余地。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上一次晋国和楚国在“许①”会盟,是楚国做了什么让吕武觉得受到冒犯的事情了吗???
吕武需要给个正面的回应,一脸难过地说道:“楚君待我以诡,误我之名。欲使我君臣猜忌,国中不得安宁。今,我为正名,率军前来,所为之事,以正我心。”
呃!!!
楚国邀请吕武这个元戎,没提到晋君姬彪半句,要说没有用心不良,谁谁谁都不相信。
那是一种很现实的常态,国家与国家之间讲究君臣有别,有些刻板保守国家的国君甚至都不会直接跟人臣说话,用的是第三方来当复读机。
一些国君更加会玩,他们愿意跟人臣直接交流,却是讲话轻声细语,音量不比蚊子的翁咛声更大,口音方面更是怎么奇怪怎么来,再给冠上一个什么音之类的美称,比如鹤音。这种行为其实就是刻意装逼呗。
薳启强带着强烈的责难心理而来,质问吕武的过错,反而被吕武的话嗑得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人其实很认可吕武的那句话,楚国先用阴暗手段将吕武给搞了,好像没把吕武给怎么着,先出手了还能不允许别人反击,没这种道理的。
主要是薳启强脸皮不够厚,再来也是吕武足够无耻,以至于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原来是我误会了元戎啊!”晋国这边的‘卿’,之前觉得吕武太阴暗的人,一致产生了真正的误会。
有幸能在现场的列国高层,他们则是恍然大悟,原来上一次楚国的用心那么险恶。
没得说,史官们赶紧记录,可不能让吕武在史书上留下污名。
薳启强脑子有点乱,下意识反驳,说道:“我王诚待阴子,绝非心有不轨,阴子误会矣。”
蛤!?
那么也就是实锤了呗。
比如说,南方霸主的国君承认吕武牛逼,还是非常牛逼的那种,心悦诚服之下玩了一手实力追星?
来自列国的众人,他们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念头,认为至少在这一代,楚国会被晋国各种辗轧。
吕武扫了一眼正在兴奋记载的史官,心想:“想用美名绑架我?不能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