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氏与郤氏的博弈是围绕着国君,也就注定晋国贵族不是想躲就能躲。
这个也正是栾书的阴险之处,却不该是一个身兼元帅和执政的人该干的事情。
那么干,等于是拿晋国的国运在谋私利。
偏偏栾书干了。
韩厥看着吕武,一看就几十个呼吸的时间,低叹一声说道:“你尽早回封地。”
得了!
看来吕武无法从韩厥这里得到什么建议。
并且,韩氏这一次又想处身事外。
只是有一点让吕武感到诧异。
韩厥让赵武来新田。
想要重新踏上晋国舞台的赵武不能什么都不干。
年仅十一岁的赵武,自己可能会有一些想法,更多则是需要有人给予建议。
一直以赵武守护者身份自居的韩厥,还怎么处身事外呢?
吕武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有主意,使得韩厥认为无法控制,不想也不愿意多管?
又或者,韩厥光是为赵武操心就没剩下的精力?
不管是哪一个,反正韩厥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希望吕武能待在封地上,别再搞事情。
韩厥的态度无法让吕武生出什么心寒的感概。
毕竟,两家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关系。
韩氏为老吕家提供一种名声上的庇护,韩厥从来没有对吕武有什么指手画脚。
所以了,韩厥建议吕武老实待在封地,算是一种劝导,不是要求。
在接下来,吕武又去拜访了魏氏与智氏。
他临走前想见一见赵武。
可惜的是赵武进了宫城就没有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宫。
在新一场雪开始下之前,吕武必须趁着天气晴朗离开新田。
进行了惯例的采购之后,吕武带着队伍出城,踏上了回封地的归途。
他们离开新田,顺着大道向东北方向走。
四天之后进入智氏封地,转道去“郜”城,接收从智氏购买的粮食。
在这里,吕武从智氏的家臣嘴里知道一个消息。
卫国君主卫臧已经进入晋国,他们却是又绕了一圈,跑去周王室的地盘。
这个操作挺迷。
还有更迷的事情发生。
原来卫君卫臧是跑去向周天子(周简王姬夷)哭诉。
关于卫国执政孙林父嚣张跋扈,以臣欺君等等的事,经过各诸侯国在周王室的使者嘴巴传播,很快就将传遍列国。
一国权臣压制国君,好几个国家都是相同的情况。
卫君卫臧跑去向周天子哭诉,其实是另一个意思。
孙林父得到晋国范氏的庇护,他能在卫国那么有权力,就是范氏在背后撑腰。
所以卫君卫臧干这么一件事情,等于在向列国展现晋国“卿”的干涉卫国内政。
等范氏知道卫君卫臧的操作,尴尬那是一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干出一点什么。
比如,像郤氏曾经做过的那样,因为自己受辱发动国战。
吕武离开“郜”,继续向“阴”赶。
他们进入“杨”地,差不多抵达“高粱”时,接到了来自徐章的邀请。
这个徐章曾经与吕武一起在程滑麾下纳赋,算是有袍泽之情。
只是,吕武并不觉得自己与徐章有多好的交情,不是那么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次邀请。
有人相邀,还是正好路过,不去会显得不礼貌。
等吕武来到徐章的封地,却见另一个在程滑麾下一起纳赋过的杨度也在。
“阴子。”徐章作为东道主,出十里相迎,见面先行礼致意,复道:“半途相请,着实冒昧。”
是挺令人意外。
又说明本来没那意思,是发生了什么才临时起意。
要不然,吕武之前又不是没从“杨”地路过。
现在的吕武已经能够端起架子,他也必须有点实力强大贵族该有的范儿,静静等待徐章自己往下说。
“耳闻阴子新得‘吕’,为阴子贺。”徐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吕武,讨好地笑了笑,问道:“来岁时,阴子可有北出狩猎之意?”
啥意思啊???
鉴于每一家的实力都不一样,消息来源也看自家的布置,得知某些事情有先有后,徐章刚知道吕武获得“吕”地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吕武看向了杨度。
“多岁纳赋,付出乃多,少有所得。”杨度一脸的不好意思,说道:“阴子人贵事多,冒昧早时相请。若有北出狩猎,请提携我等。”
谁获得了“吕”地,不可能无视北方的狄人和戎人。
这就决定哪怕狄人和戎人没来进犯,“吕”地的主人也该集结军队去扫荡。
其实,跟每年各家贵族清理动物的区别,只是在于封地内打杀的是动物,针对狄人和戎人的行动是人类之间的竞争。
吕武接受了徐章和杨度的联合招待,没有多做停留,重新启程踏上归途。
他们花了二十四天的时间进入“阴”地。
回到家的吕武得到汇报。
虞显拿出了一份名单,都是吕武不在封地时来拜访的贵族,
“事不寻常。”虞显既感到骄傲又有些担忧,问道:“来岁必多事端?”
那么多贵族不顾风雪的走动,说明他们感到了不安,迫切地想要找个靠山来庇护。
贵族某段时间依附谁寻找安全感是一种很寻常的做法。
而吕武看完名单,内心感概地想道:“我已经成为别人觉得能够挡风遮雨的大人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