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光复大汉全境(1 / 2)

“陛下且慢!”

就在刘和绝望要下旨投降的时候,旁边终究是有一个重臣站了出来,还想搞清楚最后的关键疑点,再决定不迟。

刘和都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新任尚书令程昱在发话。

“卿有何疑惑?速速与荀……来使问明便是。”刘和也懒得计较了,直接摆手示意程昱和荀彧自己谈。

程昱转向荀彧,说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荀公,看在曾同僚多年的份上,你归顺刘备,我无话可说。但昱有一个疑惑,请你如实相告!”

荀彧也正色拱手:“但问无妨,彧自当坦诚。”

程昱:“事到如今,咱也不说那些文绉绉的掩饰了。刘备知人善任,李素深谙治道,更兼创出‘殿兴有福’神论,引导天道运行。他们不可能不知,平治之道,在于让野心者不敢蠢蠢欲动。

所以‘殿兴有福’背后最龌龊的本意,无非就是吓住天下人,让怀有反意之人不敢先出头。而且只要前面一轮谋反之人,没有把天下搅得分崩离析,后面的人还是不敢轻动。

李素有如此见识,他会不知道把谋反和谋自立者斩尽杀绝有多么重要?他能忍住不借此震慑、以为后世教训?区区一句‘刘备不会效法秦始皇、高祖皇帝末降者杀’的口号,就想骗住天下人?”

程昱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因为他的三观,就是停留在“反贼斩尽杀绝,是为了震慑,为了维持恐怖的统治”这个认知层面。

这也不能说错,因为之前的历史规律就是这么运行的。

别说汉末的人了,哪怕是21世纪站在上帝视角看的,但凡对政治历史造诣低一点的,也会停留在“反贼唯有无差别斩尽杀绝,没有别的办法”的认知层面上。

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可惜,如果是一个月之前,程昱拿他的一贯三观来质问荀彧,荀彧虽然觉得不对,却也无法把道理说透彻。

但现在不一样了,荀彧经过了二十天的学习改造,忽然发现原本的自己,认知水平还是太浅薄了。李丞相的天道哲理掌握程度,根本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

荀彧悲悯地叹息了一声:“仲德,咱也算十年同僚了,我知道你本性禀赋如何,暂时理解不了,也不怪你。

陛下和李丞相,当然对这些早有深谋远虑。他们就是有把握既严守信义、宽恕降臣,但又兴利除弊,不至于让天下野心者从此失去畏惧、蠢蠢欲动。

所以,陛下许诺的,是投降后的条件,陛下要求的,是‘无条件投降’,换言之,他可以提前恩赐、明告天下,伪逆投降之后,如何处置。

但赏罚俱自上出,并非斡旋的结果,伪逆者只有接受或者不接受,没有谈判,陛下的明发天下,只是通知你们。

陛下没有明示赦免之人,哪怕投降后依然会依法接受审判,有残害天下、为大汉子民公敌者,该明正典刑还是明正典刑,不是说投降了都免死。”

荀彧这番细节一剖析,刘和身边那些伪三公顿时紧张了。

刘备原来是压根儿没打算谈条件,只是单方面通知,表示他开恩赦免刘和之死,

至于旁边的逆臣,有没有勾结曹操袁绍、有没有当年谋划另立朝廷,有没有“反人类”,这些罪行都是要审判的。

程昱不由追问:“那刘备和李素,有说过哪些人不能赦免么?”

荀彧犹豫了一下:“每个人的功过,都需要慢慢查问,陛下没有具体说过。不过,陛下提过许司空的事儿——

许攸当年撮合袁、曹沆瀣,屡次在关东诸侯另立伪朝之事上煽风点火、串联奔走。更兼此人早有旧罪,在中平年间,便与冀州刺史王芬谋废先帝,只是嗣后天下板荡,诸侯藏污纳垢,没有追究。

这些都是必须清算的,许攸,你贼性不改,冥顽不灵,屡次劝主谋逆,屡次试图分裂大汉,罪在不赦。陛下已经说了,嗣燕王归顺后,会将你依法问罪,昭告天下!”

许攸、华歆、孔融等人心中都是一惊,好在孔融觉得自己问题不大,华歆也觉得自己罪不至死,这俩人挣扎了一下,也没打算逃跑。

程昱虽然没被提到,但他想了想自己最后阶段的所作所为,还有一贯的历史问题,不由担心起来。

可惜,他知道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阻止不了刘和决心崩溃、开城投降的。

毕竟现在不是李傕郭汜为董卓报仇的年代了。

董卓那时候王允靠的是刺杀,并没有稳固的武力。现在曹操可是在战场上被刘备正面歼灭了。

曹操拉壮丁最巅峰的时候都干不过,程昱指望离心离德的最后两个州,简直痴人说梦。

所以,哪怕明知“易容改服,弃军逃亡。遇一亭长可缚”,他也没得选择。

只能是利用谈判的这点时间突围,争取隐姓埋名了。要不就是扮演一下曹操最后的死忠,殉主而亡,好歹留个气节之名。

荀彧来的时候,刘备是答应了给刘和时间考虑的,所以荀彧也不要求对方马上回答,直接告辞了,让刘和好好想明白。

……

当天晚上,程昱带着守将张郃,这俩人都是觉得自己要么有罪,要么因为有过节,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他们只带了几个心腹精兵护卫,换了普通士卒的衣服,想偷偷开北侧城门、然后利用提前预备藏好的渡船,逃离包围圈,从此隐姓埋名。

许攸也是不约而同做了同样的选择,但因为“不约”,所以走的路线并不完全一致,时间点也不同,许攸跑得更晚一些。

因为汉军才第一天抵达鄄城,所以确实没来得及彻底合围,城北门外不远就是黄河了,汉军主要是围另外三面。这些人就看似顺利地出了城。

可惜,程昱张郃刚刚驾着小船试图渡过黄河河面,汉军的巡逻战船就出现了。一行人匆忙跳河躲避,却布防冬日寒冷,穿着皮甲坠江虽然不至于沉底,却也很快手足僵硬,难以持久。

最后程昱张郃还是被汉军水师用搜索渔网捞了上来,但已经溺水身亡。人死罪消,也不再审判了。

张郃本来也罪不至死,是他自己担心得罪过刘备阵营高层、会不得好死。至于程昱,判可以不判,但他的问题还是要在史书上写明白,有个定论。

许攸行动力比程昱还迟钝,因此当时他还没上船,就发现前面黑暗之中有船被截获、有汉军水师巡逻。

许攸这人终究怕死,不敢再下河,在岸边被赶来的巡逻队抓获,五花大绑。

严格来说,许攸这人也算是三次劝主造反,或者劝主“接过造反的接力棒”、另立朝廷,车裂俎醢示众也是没问题的。

到时候把许攸拉回洛阳处决,也好给关东伪朝的覆灭来点仪式感,就好比当初光复定都长安时砍了个贾诩,

现在迁都洛阳后还没审判处决过什么重量级人物祭天呢,就让许攸当贾诩第二好了。

天亮之后,潜逃者们的下场,也传回城内,刘和等人愈发人心惶惶,而且听说守城主将都逃命被堵在黄河上淹死了,那还守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