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芜在众人面前是肆意潇洒的小公主,她身披红色斗篷,驯服西域进贡的烈马时,也有不少公子为之倾心,也曾给死寂枯败的京城带来了几分欢愉,曾经惊艳了世人的小郡主,如今却悄然红了眼眶。
“我原以为,你是懂我的。”陈婉芜的声音极轻,泪水也只是简单从眼眶中滴落,甚至没有在脸颊上过多停留,正如她这个人一般干脆利落,她长相本就极美,尤其是强忍着不落下泪水,而眼眶微红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院子里的最后一颗枯叶悄无声息地飘在地上,为这幅场景徒增了几分寂寥,叶若在一旁看得非常满足,只是没有瓜子和杏仁,要不然边吃边看,这可是几年难得一遇的好戏。
“不是,我没有怀疑你。”周嘉玉慌忙不迭地解释道,往常陈婉芜老跟在自己后面转悠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悟过来什么,如今看着她红着眼眶,心却像针扎一般疼痛。似乎被无数双大手不断揉捏拉扯,最终又狠狠的踹回胸膛。
——难以言说的痛!
“我只是……我只是!”周嘉玉在慌乱中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汇,的确,风流洒脱的是他,常年爱摇摆酒肆之间的也是他,陈婉芜也是当今长公主的掌上明珠,父母的心头爱,如今竟然被自己给气成这个模样,也逐渐红了眼睛。
“表哥……”陈婉芜突然镇定自若地叫了声,声音婉转而又叹息,带着无尽的悲伤之情:“你可曾记得你五岁时立下的誓言,那年桂花树下,你教过我的那句诗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那年还是中秋家宴之际,陈婉芜在树下遇到了个神仙似的哥哥,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腰间别着一把软香妃的玉扇,温柔的教她念出这句情诗,神态自若,丝毫未察觉还是少年的自己,能够随口引出这么多情诗,是否有些太过风流不羁。
“原来这么多年,终不似,少年游,只是一语成戕。”陈婉芜慢慢的摸着自己的脸,眉宇之间露出几分浓重的哀伤,盯着仍然拉着他衣袖不放的宋绾,沉重的叹了口气。
周嘉玉突然心慌不已,记忆的阀门仿佛被瞬间打开,从前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又在他脑海中无限轮回,当年的那场事他早就忘却,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温柔相待小郡主,甚至还胆大妄为教自己不大的表妹念情诗,只是他知道。
仅仅是随口一句诗句,就能让人记了这么多年,这该是何等的深情厚谊,而他又如何报答得起,更何况自己屡次将这份情谊辜负不已,他对陈婉芜的感情一直很复杂,这是普天之下最熟悉他的一个女人,也是他最熟悉的,就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世子妃,可他偏偏寒了这女子的心。
“我们就算了吧!”陈婉芜叹了口气,眉目中隐约有着不舍。